半个时辰后，云锦拿着汝瓷青釉柳叶瓶往紫宸殿走。
瓶中插着三朵蔷薇，花茎被修剪的错落有致，花瓣洁如白玉，四周穿插着几枝绿叶，淡黄色的花蕊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像展翅欲飞的蝴蝶。
拿三朵花作为百两黄金的谢礼，这三朵野蔷薇，还真是贵重的不行。
云锦停在了紫宸殿门口，太监似乎换了一班，并不像前天那么胆怯了，云锦等太监通报过后，就走进了紫宸殿的大门。
顾景崇正在大殿中央的桌案上翻看奏折，听见脚步声后微微抬眼，望着云锦问道：“太后找我有事？”
云锦道：“太后吩咐奴婢把这瓶花送给国相。”
“花？”顾景崇的目光这才落到了云锦手中的花瓶上。
“是的。”云锦把花瓶轻轻放在桌案上，洁白的花头晃了晃，淡淡的香气蔓延开来。
顾景崇的呼吸微窒。
云锦笑着道：“这是太后娘娘亲手采摘、亲手修剪的，废了好大功夫呢！她说国相会喜欢的。”
顾景崇幽黑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蔷薇。
她亲手采的吗？
原本在书架后打盹的卓珩探出头来，望着瓶中的花，说道：“花不是女人才喜欢的东西吗，国相他……”
卓珩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顾景崇轻声说：“花很好看，替我谢谢太后。”
卓珩急忙把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目送着云锦出了门。
卓珩忍不住走到桌案旁，俯身观察起桌上的花来。
白白的，娇娇的，和路边的野花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
国相怎么会喜欢花？
太后又为什么要送国相花？
难道是——
太后又在下蛊！
卓珩想检查一下花里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伸出手还未触到那花瓣，就被顾景崇屈指弹开。
顾景崇道：“别碰。”
卓珩吃痛的收回了手，一脸的不可思议。
碰都不让碰，这花也太金贵了吧！
姜徵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从云锦走后就心神不宁起来。
她坐在窗边，杵脸望着柳叶瓶里枯萎的蔷薇，忍不住学着顾景崇那天的样子，伸手碰了碰花瓣。
他是这样碰的？还是这样？
不对。不对。
他是站着的，微微俯身，还笑了一下……
姜徵忽然觉得这朵花好幸福。
姜徵正学着，云锦就从院外走了进来，看见姜徵的动作愣了下，问道：“娘娘你要吃了这花吗？”
“说什么呢！”姜徵讪讪地收回了手，问道：“花送到了？”
云锦道：“送到了。”
姜徵的语声中透着一丝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紧张，“国相……说什么了吗？”
云锦想了想，回道：“他说，花很好看。”
姜徵问：“还说什么了？”
云锦：“嗯……他还说了，替我谢谢太后。”
“没了？！”
“没了啊。”云锦觉得姜徵怪怪的，有些狐疑的看着她，问：“娘娘还要有什么？”
“没什么。”姜徵坐回了椅子上，她也觉得自己怪怪的。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锦被上，已过晌午，夏霄才悠悠醒来。
他的头涨得厉害，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和监察御史刘兴孟去了趟暖香阁，喝了很多酒，然后呢……？
他把石青色锦被掀开，被子下的床单一褶一褶的，有些地方已经皱成了一团，似乎还带着些粘腻的汗渍。
不对呀。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