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忙把剩下的三块羊龙骨盛到盘里,吩咐宫女送进去,一回头,就发现宁王夏霄走了进来,她忙擦了下手,行礼道:“奴婢见过宁王。”
夏霄看到云锦身旁的卓珩有些意外,问道:“国相在里面?”
卓珩知道夏霄与顾景崇不对付,便也不答话,夏霄懒得与他计较,轻哼了一声,道:“得嘞,本王自己进去看。”
夏霄走进屋内,姜徵见夏霄进来,面上划过一丝诧异,心想着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把这俩人凑一块儿了。
她站起了身子,说道:“宁王怎么来了?也不让下人通报一声。”
宫女给夏霄在顾景崇身旁摆了一把椅子,夏霄没坐,反而坐到了姜徵身旁,狭长的凤眸微挑,笑着道:“想皇嫂了,特地来看看皇嫂。”
他的语声不轻不重,却透着暧昧的意味,余光瞥向顾景崇,似乎是想看看顾景崇有什么反应,可顾景崇只是淡漠的望向远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夏霄兴趣索然,姜徵坐回椅子上,问道:“宁王用过午膳了么?”
“多谢皇嫂关心,臣弟在宫外吃过了,皇嫂吃吧。”夏霄顺手就将姜徵面前的沙参玉竹雪耳汤端起来,舀了一勺送到姜徵嘴边,笑盈盈的说:“这雪耳汤不错,夏天喝最解暑,皇嫂来点?”
姜徵觉得夏霄的举动十分不得体,用手轻轻握住夏霄的袖子,将那勺汤送到了夏霄自己嘴边,笑着道:“哀家刚才喝了许多,已经喝不下了,倒是宁王顶着烈日来常宁宫,肯定热了,还是宁王喝吧。”
夏霄也不推诿,将那勺汤羹喝下,姜徵怕夏霄又整什么幺蛾子出来,忙命宫女将剩菜撤下。夏霄看着一直没说话的顾景崇,略带挑衅的问道:“国相这是特地来陪太后用膳的么?
顾景崇没有搭理他,姜徵觉得他们两个人平日里在朝堂上暗暗较劲也就算了,她可以当做没听见,可这常宁宫是自己的地盘,她可不想他们在常宁宫较劲,便说道:“宁王误会了,国相来常宁宫是有事与哀家商议。”
夏霄道:“什么事?”
姜徵哪里知道顾景崇有什么事,她一开始就忘了问,只能求助似的望向顾景崇。
顾景崇淡淡道:“下月便是中秋,本相想赶在家宴之前,把国舅从黑水镇接回来与太后团聚,宁王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姜徵瞬间愣在了原地。
她从来没想过顾景崇会同意让她二哥回来,她甚至不敢主动去提,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如今却是顾景崇主动提出,她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竟不知是惊还是喜。
夏霄也愣住了,他一直以为姜家的人都在两年前死光了,就剩了姜徵一个。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姜徵好像还有个二哥,姜誉。
姜誉没入过仕途,夏霄没见过他,所以对他一点也不了解。
自己都想不起来的事,顾景崇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难道他调查过姜家?
而且顾景崇开口就叫姜誉国舅,这是打算让姜誉直接当国舅?
虽然夏霄一开始就看了出来,顾景崇对姜徵不一般,但他还是不敢确定,他很奇怪顾景崇为什么对姜徵这么好。
若说有把柄,顾景崇也不是会像受人牵制的人,他完全可以直接把姜徵废了。
看姜徵的神情,似乎也很意外,夏霄还不敢断定姜徵的立场,不过姜徵平日在朝堂上总是扶他一把,他也不想因为这种事破坏他和姜徵的关系,更何况只是封个国舅,对他并没有什么威胁,夏霄思索了片刻,答道:“让皇嫂与至亲团聚乃是美事一桩,本王觉得国相的提议甚好。”
顾景崇淡淡地瞧了夏霄一眼,并未搭话。
姜徵没想到接他二哥回来的事竟会这么顺利,她有些狐疑的望向顾景崇。
他为什么要这样帮自己?
夏霄沉默了半晌,目光忽然落在了墙上的角弓上,他想试试顾景崇,他望着姜徵,问道:“皇嫂会用弓么?”
姜徵没想到夏霄居然也对这弓感兴趣,她心里寻思着等他们走了就把这弓收起来,面上却笑吟吟的说:
“哀家不会用弓,只是这弓是父亲留下的,所以就一直挂在这未曾取下,有时候看到这弓,就好像父亲还在身边一样。”
夏霄笑着道:“臣弟也好久不曾用弓了,今日一见还颇有些手痒,皇嫂介意臣弟拿这弓试试么?”
姜徵不知夏霄要搞什么鬼,面上笑容不减,“先帝曾在战场上佻身飞镞,百步穿杨,那英姿勃发的样子让哀家爱慕不已,宁王与先帝乃是亲生兄弟,想来宁王的箭术也不差,哀家还真想见一见呢。”
姜徵说的本是奉承的话,却没想到顾景崇的眼睛幽幽地望了过来,那目光中似有几分阴郁,姜徵也不明白自己哪句话出了问题,再望向他时,他已经静静地转过了眼去。
夏霄笑道:“我大兴男儿骑马射箭样样精通,岂是赵国人文人能比。”
他话有所指,分明是在说顾景崇,可顾景崇只是淡漠的望着手中的茶杯,似乎不想与他争论什么。
夏霄从墙上取下了角弓,姜徵命宫女拿了支箭递给他。夏霄的手指抚过弓弦,轻轻说了声:“好弓。”
姜徵笑了笑,正欲说话,夏霄却忽然拉住她的手,一个转身就将她揽在了怀里,胸膛贴紧着她的后背,一手握着弓臂,一手搭着弓弦,在姜徵耳边呵气道:“不如臣弟来教皇嫂用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