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当年你与沈将军可是形影不离。”
沈佑安伏在屋顶上,一手环住斑鸠的脖颈,一手作筒状,可惜什么也听不清……
桓远真真会耍弄人!骗她说可以跳上房顶揭开瓦片偷听屋内之人说话。沈佑安平时没注意,爬上房顶才知道,这瓦砖一层摞着一层,一块勾连着另一块,要是动手揭瓦,肯定揭出一个大窟窿,被发现了又得是暴打一顿。不如跳下屋顶,蹲在窗户底下偷听。
沈佑安想换个姿势,腿,腿却麻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一记手刀劈上膝盖,恢复自己的知觉,沈佑安眼里立马涌出酸楚的泪水。
沈佑安随即纵身一跃,将斑鸠一抛。扑腾的声响和急促的鸟叫掩盖她落了地。
屋里的声音清晰可见——“这是斑鸠。北方的鸟,你自南来,不认得也正常。”是父亲!不愧是习武之人,中气就是足。
“如此,是在下孤陋寡闻了。”这定是南卫七皇子那厮,听起来就瘦巴巴的。
“夜也深了,侯府在城西北,我派人护送你回府吧。”
“本候便在此多谢将军了。”
嗳!什么也没听到!但是自己和南卫七皇子的婚约估计是定下了,否则南卫七皇子为何要与父亲深夜会面。
阿离整好床褥,服侍秦大小媎卧下。听见门外的阿桐唤她,便出去了。沈佑安在听墙角这事上吃了一个闭门羹,左思右想,心里万般不适,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那北王府中,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明天赶早去!
阿离掀起帘子回屋,便看见小媎坐在床上,皱着鼻子和嘴,一脸痛苦。
“我的大小媎呀,你怕不是又闯祸了!”藜儿见自家小媎罔若未闻,话锋一转,“阿桐刚刚来说,宫里小监来府了,章武公主宫外修行已毕,传你明日去一趟呢。”
阿离见自家小媎的身子“啪”一下,躺平在了床,身体就开始乱扭,好似虱子上身的小狗一般。
沈佑安突然爬起来,道:“阿离,你消息很是灵通,你可知道大都城南来的南卫七皇子?”
阿离一听,倒兴奋起来:“小媎,你天天只知道舞刀弄枪,这么大的事情一点都不清楚?要说七皇子,必得聊聊南卫皇室。七皇子名为顾东昭,是南卫卫孝宗最宠的小儿子。他的母亲生产不顺去世了。七皇子就养在南卫皇后身边。这位南卫皇后原本育有一子,乃为南卫太子,又养了七皇子。不过,我听说,这位皇后养了七皇子之后,又生了一个帝姬,两人只差两岁,关系十分好——”
“行了行了,我叫你讲讲七皇子,你讲什么皇室?说重点。”
“小媎,你这脾气也忒急。好吧好吧,就是去年咱们大周大胜南卫,这场仗打了好久,南卫太子战死,卫孝宗也病没了。卫孝宗之弟趁乱夺了皇位,没过几天,就把这七皇子赶出南卫,送到大周做了质子。幸好咱们陛下深仁厚泽,仁爱宽厚,一心为民——”
“停停停!别乱夸——拍什么马屁?你又不是没见过陛下,他到底什么样你还不知道?”
“小媎,你身份尊贵,你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算真出了事,别说皇后殿下会护着你,太子殿下定能第一个跳出来——”
“好了好了,你接着说,别牵扯桓远和裴姨母。”
“好嘞,我接着说,小媎,你别再打岔了哈。陛下当时封这个七皇子为南风候,安置在曾经的北王府,北王府也改成南风侯府啦。不过话说回来,太子殿下很是不喜欢七皇子,他长得很怪,皮子太白净,身子又长又扁的,怕是不能骑马呢!”
“可不是,一听就听出来了他身子虚。”沈佑安满脸嫌弃。
阿离听见沈佑安嘀嘀咕咕道:“小媎,你说什么呢?”
“我说,南风侯做我夫婿,如何?”
“我的小媎!!万万不可!!他那个瘦样子,别说小媎你了,就连我,都入不了眼!小媎,您不会邪祟上身了吧?怎么说出这样的胡话。”阿离整个人都慌乱起来,“不怕不怕,小媎我去禀报夫人,叫人为你驱驱邪!”
沈佑安按住阿离,道:“阿离,我才看不上他呢!只是,陛下可能为我俩指了婚约。”
阿离愣了一下,瘪着嘴巴,眼泪就流下了了,“小媎,您命苦啊——”
沈佑安摇摇头,“我还没过门呢。命怎么样,还不好说呢。”
阿离见沈佑安坐怀不乱,也冷静下来,道:“您说的对,明天我就去寺里面,求姓顾的早点死!”
穆桦听到此处,噗嗤一笑,道:“阿离,你求得还挺准,你去了哪个寺?赶明我也去求一求。”
阿离不好意思起来:“穆大人别取笑我了,我当时只是气话,谁知道造化弄人。您也要求人死吗?”
穆桦笑道:“顾东昭是自己蠢死的,要是有冤魂,也找不到你。我不求人死,但求我家殿下万事平安。”
“安平王殿下怎会有灾?再说大人是求福,不过您也得小心,求福求福,过则亏,千万小心不能求太满。”
“唔,你很懂此类之事。等有空了,还要求你帮我参谋一下这事。”
阿离笑笑,点点头,“大人有事,我绝不推辞,那我继续说了。”
沈佑安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发阿离去刺探阿爹在何处。自己则盥洗编发。
“小媎的头发油亮亮的,只是可惜不兴髡(kūn)发了,多多少少有几分乱糟糟。您又不喜欢抹油。”编发的丫头在那絮絮叨叨。沈佑安只盼着父亲早去兵场了,她方便行事。她若是能去,又该说什么做什么?
正在想着,阿离回来了。“小媎,老爷一早便去兵场了。马匹也吩咐好了。”
沈佑安胡乱穿了衣服,便跑出去了。
阿离驱马跟着沈佑安,一路往西北行。见自家小媎时快时慢。沈佑安一路上虽心思不宁,走走停停,但大都城内何处不熟,何处不知,没多久就到了北王府。
王府门口有两个侍卫把持着,见着沈佑安,纷纷行礼。沈佑安瞧着有几分面熟,便道:“我看你们有几分面熟,哪个兵营里拨来的?”其中一个短脸侍卫道:“沈小媎,我们是东宫左右率府里的,太子殿下命我们守在此处,不得放人进去。”
沈佑安闻言跳下马来,冲进府里,到栓马柱处一看,倒有七八匹骏马,桓远的爱马赫然在内。沈佑安本来心烦意乱,现如今只得匆忙跑进内院,心想这桓远别再闹出事端来。
沈佑安急匆匆往北王府里面奔去,便远远瞧见回廊上桓远率着自己一众侍卫,包围着一男一女,男子应是顾东昭,女子是谁呢?
顾东昭义正言辞道:“本侯确实是丧家之犬,案上鱼肉。殿下若如何,我自是无力反抗。但奴儿是我胞妹亲派之人。待我回都,必要再侍顺淑帝姬。顺淑帝姬手足之情,实是难以割怀。我听闻,公子也有胞妹,不知能否有一丝的同感?殿下一介男子,何苦定要为难于她,素闻大周男儿铁血性情,不知手段也会用的卑劣!”
桓远并不为所动,“本宫懒得理你,你们俩,把这侍妾捆了扛回我的府里。至于这位侯爷,不必忌惮,本宫制住他便是。”
奴儿听及,只要气晕过去,像捆牲畜一样被捆住,还不如现在一头撞死的好。
“桓远!”沈佑安大喝一声。
奴儿闻声转头,便见一高挑女子,蜂腰宽肩,朝他们奔来。
沈佑安没想到桓远又在闹事,于是给了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