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桓远被这一声声喊回来,道:“朕刚刚出了神,何事?”
“安平王有事请示陛下,在外头候着呢!说是要陛下过去商定日子。”
“哦!快请她进来。桓越虽是朝臣,但也是正经的公主,请她进来便是!”
“陛下!安平王和陛下商量国事,怎可在此地,传出去不仅损了龙威,也辱了凤仪!”
“嗯……朕和安平王去前殿去吧。毕竟也是关系社稷大事,不可掉以轻心。你呢,替朕去找出来放在紫木盒子里的玉镯往安平王府里去,送给帝姬。”说完,桓远便忽地离开了。
杜沅安听了一通没头没尾的吩咐,只得硬着头皮去办。管库房的女官听了,也直愁掉了脸,“贵嫔夫人,臣实在不知要的是哪一个?镯子大大小小的就有上千个,用紫木盒子装的少说也有一百。一百个里面玉镯子也是得二三十个呢!陛下有没有说什么色的?什么圈口的?”
杜沅安只能摇头,她很清楚桓远的脾气,若是送的不好,骂肯定全落在自己的头上,他是一点都不会想想自己的吩咐有何不妥。她现如今是没有办法,既然要挨骂,不如挨骂得有些价值一点!于是,吩咐女官将紫木玉质镯子全拣出来。她就去请左昭仪了。左昭仪定会选一只最不如意的镯子,但自己精挑细选的也很难是桓远中意、长帝姬中意的。不如以此搏左昭仪开开心,缓和一下自己主理帝后大婚期间与左昭仪较紧张的关系。
“顺淑帝姬近来如何?大礼将成,总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吧!”桓越看着书信,随口问穆桦。
穆桦恭恭敬敬道:“殿下放心,饮食起居,我都派人仔细瞧着,不会出什么差错。不过帝姬近来饮食清减了许多。我估摸着,要不给她换个厨子,否则太瘦弱了,大礼当天撑不过去。”
“别!紧要关头,不要轻易动。多少人盼着咱们出错呢!顺淑帝姬可没你想的那么弱,她受得住。”桓越头都不抬回到。
穆桦也不多说,只说了个“是”。
桓越看着穆桦寡言少语的样子,就望向穆桦,开导了几句。“穆桦。我知道你着急。石太傅春风得意,我却在这里苦哈哈地安排大礼。我是正一品的朝臣,做了这样无聊嫁娶的事情,免不得众人怎样看我呢!我想,陛下是要使计策了啊,呵。” 穆桦虽然没有听懂桓越最后的嗤笑,只是点头,心里还是没底。
桓越便换了事情问:“对了,楚王殿下参加纳后大礼,何时入都?她在大都的府邸打理了吗?”
“礼前半月,这些亲贵都要入都,一一明身。我上个月便修书联系了楚王殿下,安明这次不随着殿下回来,她可能年关回都,西北就交付给了秦将军。西南关口向来是沈大将军,沈大将军请辞不来。至于其他亲王,越王吴王康王都已来了。三位公爵、十位侯爷、十七位伯——”
“打住!安明这次不回来啊。先不要说无关紧要的,接着说皇姑。。”
“是!楚王殿下这次预备带了二十八个随从进都,虽然我已经派人打理了楚王府,但安明说,楚王殿下想要在沈府住下,住在沈小将军的府里。”
“哦?”
“殿下放心,我已向沈将军打了招呼,就说到时候南卫一干使臣须得住在我府上。咱府上的朝臣都是女子,不是很方便,到时候暂住在沈小将军府上。”
“不错!不过行动快点,早点搬过去!免得楚王开口。皇姑她,唉,她与沈大将军一北一南,统领整个西边,桓远的猜忌之心可从来没有断过。她竟和沈大将军的爱女来往密切。哪天,只怕她直接住在沈大将军府上,掀了桓远的座位,她去做好了。我这皇姑只怕这辈子都不清楚,什么叫兔死狗烹!哎!”
桓越十五岁成人礼已过,就向文成帝讨了差事。“父皇,臣身子先天不足,上不得沙场报国。但是桓越有心忠君孝父,望父皇许我。”
桓越就被安排处理宗亲之事。恰逢南阳郡守要开渠,从颍阳取水,武威长公主不愿。桓越被派去游说威武长公主。
桓越知道皇姑曾经是位武神,可惜触怒了父皇,被褫夺了封号,赶到了偏远之地。威武长公主一应皇室祭祀、庆典、丧事皆不参与。她被贬的时候,桓越才刚过完五岁礼。她虽是长公主更是大将军,极少入内宫,桓越从未见过她。如今算起,皇姑也近天命之年了。自己还是头一次见她,不由得胆怯几分。这样一位传奇人物,不知是什么模样,既是武神,必然生得魁梧,力能扛鼎!
桓越跟随府里管事拾阶而上,台阶上横线跳跃。皇姑的正殿修得倒是与旁人不同,仔细哪里不同,桓越却想不出来,只是威武长公主的府邸到底是肯定不与别人一样的。
进了大殿,早有一个巨大的身形站立着等她。一个女子,足足六尺一寸还多(190左右)!桓越只觉得膝下一软,就为长公主叩头了,不怒自威,桓越现在懂得四个字的分量。
“你是有礼的,也不必行此大礼。”长公主的声音是掷地有声的。
“威武长公主英姿飒爽,威风凛凛,令皇侄桓越折服。往日不曾拜见皇姑,是侄儿无礼,还望姑母莫要介怀。”桓越忙起身,急切切地向武神说出心里景仰。
“章武公主善于言辞,倒有陛下当年的风采。”桓瀛冷笑,挥手请人扶起桓越,自己仍立在原处。
“不过是请本主通融罢了,倒不必如此说辞。陛下爱女都亲临至此,本主又有何脸面不允?”
桓越知道桓瀛还耿耿于怀当年之事,她本意虽是游说,但一见长公主真是见之忘俗,便道:“皇姑说的不错,小侄此番前来意欲取水颍阳。但见皇姑风采绰约,小侄则愿往西越候一去。我想,都是借水,去西地借水有何不可?”
桓瀛听着倒是稀奇,道:“得势的王女,向失势的宗室女子献殷勤,我看着是很有意思。”
桓越眼睛一扫四周的侍从,桓瀛就撤了他们。
“小侄从来不是得势的,哪一个皇子觉得宗亲的事务是个好差?因着我是皇女的缘故,父皇赏,也不过是一块没肉的骨头给我。就是骨头,众人都觉得了不得了。他的宠爱纵使再多,也不见得有什么实在的。皇姑同侄女都曾为皇女,其中滋味,皇姑一定也知。”
桓瀛覷着桓越,仔细看了一番自己的皇侄,脸庞尚幼,身形稍小,还未长足,但是有一双尖利的眼睛和一张巧辩的嘴巴,只是不知双手是否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