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越反问道:“有何不可?平日里政务繁忙,抽不开身子,托别人帮做,如今得空,自己便顺手做了。”
圣医感叹道,怪不得桓越能成大事,精力真好,自己若是磕了一整年的头,闲下来只会想赖着。
“你不是有侍女?你做了,她们做什么?”圣医觉得自己的问题是永远都问不完的。
桓越一边捶着被褥,一边答道:“我府里的侍女不是随便进来的,都是精挑细选的。进来也不是一辈子做女官的,都是要教习了以后走‘举廉’的。只不过日常帮衬一下有品级的,并不是非做不可的。”
(“举廉”:一种大周的人才选拔机制,每个有品级的官员都有不同的举荐名额,举荐廉品质的孩子作为官吏的候补,由国家来培养她(他),考核任用)
“这不就是秘书吗!就跟大周的秘书寺一样,对吧?我懂!我懂!当官的不都是这样嘛,官是一把手,秘书是二把手。那既然你府里的侍女不算侍女,你们这样叫,也不太合适,我看不如换一个称呼和外面的侍女区分开。”
桓越听了倒是停下手里的活,问道:“圣医言之有理,换成什么?”
圣医嘿嘿一笑,道:“这一下子想,想不出来,给我几天时间。”
桓越便翻了被子,换一面敲打,道:“有劳圣医了。”
内宫里临近年节是最忙乱的时候,但是是内官忙,后妃都是落得清闲。
杜沅安本来也是无事的,但是顾衡为新后,又是南卫人,什么事务都是不清楚的,故桓远拨了她去宣光殿协理,给了她大长秋的职位。
杜沅安喜不自胜,大长秋是皇后宫里的独立属官,统管整个内宫。
大长秋的职位本就是“有后则置,无后则阙(没有)”,原来内宫无皇后,故是没有此个职位的,内宫的大小事宜原都是李知遥打理,自己协理罢了。
如今后位已定,自然是要寻人担任,不过,素来都是选男士人或宦官任职,不曾选过女子的,自己是头一例罢,一定要行得小心,做得漂亮才行。
成淑仪也得了风声,伙同贺淑媛来为她贺喜。
成淑仪带了一支笼冠一支圆顶冠,贺淑媛带了一双圆头履一双笏头履。
成淑仪道:“你以后也是做官的人了,可得有几套像样的衣冠鞋靴。”
贺淑媛道:“杜姐姐,你好不容易得此良机。若是顺风顺水,当真是好的。可若遇到了什么难处,可一定同我们说,咱们群策群力,也替你想想办法。”
杜沅安心里欣喜,脸上也是笑容满面,“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以后担了官职,咱们媎妹们聚的日子就少了。”
贺淑媛握住杜沅安的手,道:“好姐姐,大好的前程在前面等着你去奔呢!何必说这些话!我们心里都明白,咱们在一起,你总是照顾我俩多的。”
成淑仪也挽住她俩,道:“就是就是,杜姐姐,你就向前去吧!我们虽然帮不了你,但是绝不会拖你后腿!”
刘内司对裴渐清道:“太后,陛下亲自任命了杜沅安做皇后宫里的大长秋。”
裴渐清问道:“陛下没有继续任免其他人了吗?”
“没有。临近除夕的一个月至元宵之前,照例就是不轻易调动官员的。”刘内司回道。
裴渐清便不言语了,锁紧了眉头,仔细想想桓远此举意欲为何。
桓远是要扳倒桓越,桓越倒了有几个麻烦。
一个是无人制衡石太傅。
一个是难以安抚朝中一众为官的女子。
桓远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就是用男官赶女官,扶一个与石太傅抗衡的男官,利用他罢免罢免,空出来的职缺全填成这名男官的党羽。但是此招太险,毕竟女子不仅在大周做了文官,还有不少武官,西南一带十之四五的将领都是女子,况且还有大周武神楚王在。
此招一出,朝野动荡,桓远肯定不想面对不安稳的局势。
桓远也说过不动楚王,就是无意要与朝堂上下做官的女子为敌。
不变“女子男子皆可为官”的法令的话,只除掉桓越,就是扶持一个女子,此女子必要才智双全,胆略过人,有与桓越相匹敌的谋划,才能接替桓越的安平王府里的一众朝臣,才能与石太傅一帮打得有来有回。
这样的人……
裴太后冥思苦想,竟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声不止。
“脑子不常用,就是转不快了。”裴太后笑道。“张弛有度,我先去歇一会,不着急,回头再想吧,不着急哎!不着急……”
过年,好就好在是团圆。亲近的人在一起度过一年的末尾,再度过一年的开端,两个年头的时光就凝缩在除夕和元日(大年初一)。大家聚在一起,还没看够,聊够,玩够,就已经飞快地过了年。
年是什么,就是一起过的几个日子,把几日的笑声剪下来,贴在窗户上,一年都是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