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只说要绣一个护身符,旁的什么也没细说?”
杜沅安道:“估计她也是兴头上来了,你陪她玩玩便是。晋王向来不喜欢闺阁之物。”
这倒是难为贺辞宜了。于是,晋王来之前,贺辞宜备好了棉的绸的底布、大小尺寸的手绷和卷绷、绣花针、绣线、绣花剪子、绣架都一一备好了。
“豁!”晋王一见面就惊呼。
贺侍中解释道:“臣不知大王要绣什么,故都带过来了。”
“本王已经告知杜全司,绣一个护身符即可。”
贺辞宜又问:“殿下选什么底布呢?习惯手绷还是卷绷?要用哪种绣法?绣什么花纹呢?”
晋王听得只晕,直接回道:“本王绣了要送沈将军,劳烦贺侍中帮我一起挑一个。”
贺辞宜心想,晋王真是直白呢……
忙了好一会儿,晋王终于拿起针线,“嘶——”血污了布料。
贺辞宜惊呼:“殿下怎么没有戴上顶针?”
“顶针是什么?”晋王问道。
桓越绣了大半天,头晕眼花,心想绣功竟要费如此大的心力,绣女绣上几十年,怪不得眼睛都要瞎了。
桓越心觉真是遇见一件难事,便辞了贺侍中,道,今日先学到这吧。
桓越出了含光殿,往灵智钓台去散一散心。
桓越远远就看见石弘依靠在石台的木椅上,端着烟枪,吞云吐雾,好不快活。
“好呀!今日是沐假,你不去好好洗一洗,倒躲在这里吸烟?圣医要是瞧见了了,定会把你骂个狗血喷头,撅断你的烟杆!”
“我自己落得快活,她哪里能管得住我?”石弘可不听圣医的,但还是给烟枪盖了帽,熄灭了。
桓越便笑她。
石弘又道:“我可不是怕她。你身子虚,我抽这个是为了自己高兴,但也不能让你也吸了,坏了你的身子。”
桓越点点头,道:“多谢你了。”
石弘瞧着她有些闷烦,又看到了她手上有密密麻麻的小血孔,问道:“你去绣花了?”
还没等桓越回答,石弘又说:“怕是为沈佑安绣的吧。啧啧啧,世间不少痴情人啊,去年削了你的爵之后。我就去抄了你的家,从密室里翻出一千零一十六封书信,其中六百三十五封都是沈佑安写给你的,你不如把这部分气力用在正事上。”
桓越反驳道:“什么事是正事?我想做的每一件都是正事。”
石弘劝道:“女子在世,当作一番大事,什么情都留着,只会害了你!”
桓越不爱听这些话,就止住石弘:“石弘,别说了,我自有主张。”
“我看你是没有主张!你是真心喜欢沈佑安吗?不过是你觉得没人疼,也没有一个你疼的人,你觉得心里缺了一块,你不踏实啊。”
石弘越说越激动:“若是二者选其一,你是要裴渐清的疼爱还是要沈佑安的心意?”
桓越低语道:“母亲的疼爱于孩童的我有益,于现在的我,却是如同鸡肋。”
石弘幽幽道:“你不过是想找一个女子,当你的母亲,填你心里的空。
桓越听了石弘的话,五官都皱在一起,扭曲成一团。
她一直克制冷静,隐忍不发。即使面对沈幼安,她也能不失分寸,但是面对母亲,她从来都做不到。
她不是在怨恨,就是在愤怒,她对着母亲,总是控制不主自己的情绪。
她选择桓远教导,教给他一切的一切,帮他安上爪牙,穿戴好盔甲,祝贺他的征战,扶他坐帝王。
她教给自己什么?做好一个臣子?做好一个知心女儿?做好一个安分守己的妹妹?
石弘听到桓越慌乱的喘息,不由得摇头,说几句话宽一宽她的心绪。
“昨日,石夫人到我的府上。石夫人就是我娘。她是石太傅的妻,石赫的娘,不是我的什么。倒不是我心里没有她,是她心里先没有我的。就算撇开石太傅和石赫不谈,我在她心里也排不上老三。她的弟弟,她弟弟的男儿,怕是都会排在我之前的。
“她一见我就哭,先是悄声流泪。我不理她,然后她就哭出声来,我冷眼瞧着,问她,是不是石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