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学楼走廊中会有班里同学热情的打招呼,会有人下课叫她一起上厕所,体育课会叫她一起打排球,艺术委员出黑板报会找她商量板报内容,甚至还接受了校报的采访。
从来都觉得自己微小如尘埃的女生第一次靠着自己走到了所有同学的面前。南清此刻才觉得自己真正属于这个了不起的班级了。
原来唉声叹气为数学题目发愁的南清现在哼着歌愉快地做题,虽然错题并没有减少多少,但是至少过程不再有那些不安和痛苦了。
而自小音准还不错的元励则时不时被跑调的歌声打断做题思路并且难以再专心。南清天台也去地少了也因此没有发现旁边的人却去地多了。
一年一次的全校运动会要开了,这种活动对学生来说是个休息的好机会,不用上课没有作业,每天在操场上坐几个小时就可以回家了。但对于1班的体育委员李刚来说,这是个让他会愁白头的任务。
“我体力不好,参加不了。” “我有许多题还没做,想凑这个时间赶一下。” 有些同学直接朝他摇摇头来表达自己的看法。………五花八门的拒绝理由让李刚实在刚强不起来了。在初中做体委顺风顺水的他觉得自己开学的时候一定是被门挤了才会竞选体育委员。
南清去老师办公室拿作业本,刚好听到了李刚同米老师的对话。
“有多少报名了。”
“就只有跳远和跳高报名了,其他项目尤其是长跑没人报。”
“那就还按老办法吧。”
“好”
在办公室门口,南清叫住了前面的人:“李刚,怎么垂头丧气的。”
“唉,一个好好的运动会在咱们班完全组织不起来。”
“咱们班的学习压力其实挺大的。”一不留神就要滚出去,南清说出了同学们担心的事情。比起还可以按年计算的高考,改变学习环境的期末考更让他们担忧,不敢有一丝放松。
李刚垂头丧气地说:“可是高中是1千多天构成的,不是等于一个高考分数,不能除了高考什么都没有吧。”
南清还是第一次在这个班听到这种言论,它居然是来着这么个普通的男孩儿。
后来几天里,南清渐渐发现这个体育委员纵然没有极为耀眼的成绩,却十分爱帮助人,同许多男生都能称兄道弟。课间活动也十分丰富,个子不高的他足球踢的十分好,因此经常和其他班的学生一起踢球。
比起自己身边这个年级第一生活精彩多了,她甚至怀疑元励现在是不是还认不清班里全部的人。
每个人都是有他擅长的事,一个人的优秀标准不能只有成绩一个标准。可是让人悲伤的是标准这个东西从来都不是自己定的,而在这段岁月中,外界只认可高考,而高考只认可分数。
或许他在这个班里并不是很显眼,而面对那些不如他的学生时,他也没什么优越感。做不出题抓耳挠腮时也捶胸顿足。细细观察下,在这个高手林立的班,也有许多像他这样的人积极地生活着。
南清有时觉得比起那些不断冲向顶峰的学生来说,这些人的生活的更加寻常和真实。南清承认她渐渐喜欢上这个班了。
上课铃响了,英语老师没有来,李刚反而走上讲台。
“刚子,这节是英语课,不是体育课,快下来。”
“就是啊。”
大家在下面一通起哄。
李刚拿起话筒,有些紧张的说:“大家好,我同米老师借了15分钟,想为了这次的运动会动员做最后一次努力。”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台下唏嘘一片,有些人已经低下了头开始干自己的事儿了。
李刚好像也预见到了这个状况,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我家是农村的,所以当我知道自己被实验录取了的时候,兴奋了好多天都没睡着。我有个同学,他爸是我们镇的暴发户。分班的时候,当他知道我在1班的时候,踢了一脚他那个自费上的儿子,我当时就知道这个班给我带来了多大的荣誉。
除了体育好,我别的特长也没有,所以在竞选班委时,就认准体育委员了,还准备了好久。谁想到,它竟然成了这个我一直引以为傲的班级唯一受人诟病的地方。这绝对是我的失败。我知道每个人进入到这个班都得马不停蹄的努力学习,生怕一次考不好就要和这个它说再见了。
我也是,每次考试前都紧张的睡不着,考试完也不敢去看成绩。可是好像不管我怎么努力都不能让自己满意,每次选座位我都是最后几个。下学期,可能我就要去别的班了,而1班还是那个了不起的班级。”
这时,许多人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笔,有些学生满眼泪光,其实身在这个班里的人谁又不是这样的呢,有几个人带头鼓起了掌。讲台下面基本上已经没有人干别的了,大家都看着他们的体育委员,想着这其中的自己。李刚说到后面哽咽时,第一排的一个女生递给她一包纸。
李刚把那包纸装到口袋里,用袖子擦了擦,接着说:“这届运动会是我们高一的最后一次体育活动了。我也知道运动会结束不久后就是期末考试,它有很重要的意义。
我们1班的学生压力比别的班的大了高多倍,所以大家利用一切时间学习本身无可厚非,但是我不想我一直引以为傲的班级被别人叫做高一病夫。我希望在这最后一次机会中,大家能为了这个我们共同的班级努力一次。好不好!”
“好!”大家一改刚才的漠不关心,群情激昂地说。
李刚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露出了白净的牙齿,朝着南清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这些天,你就忙乎这些啊。”元励玩着三角板说。
南清急忙撇清自己:“都是他自己说的,我可没有帮他。”
元励只要不和南清讲题目,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说话极其随意,一点儿都没有那副刻板严肃的样子:“南清,你现在可以了,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我昨天还看到你和他在操场排练呢。就那个闷小子,平时说个话都脸红,能想出这个釜底抽薪的办法吗。南清,我真是小瞧你了。”
南清就知道元励不好糊弄,“我就算撒谎也是跟某些人学的。”
“我什么时候说谎来着。”元励还没说完就刹住了车。
“想起来了吧。”南清看李刚那挺混乱的,想去帮忙。
元励想拉着南清解释一眼昨天的事情,可是话跑出来就成了别的样子:“怎么着,出谋划策不算,还要去报名比赛啊,我告诉你南清,离期末考试可没多长时间了,这么多人,需要的着你吗。别走啊,南清,我还没说完呢。”
南清对元励这个360度看管略有些生气:“我参加了新闻组,要写稿子,比赛是参加不了,这样行了吧。”
元励担心南清玩心太重,比刚才越发严厉了起来:“行什么行,你就算写稿子,题也得做完,我要检查的。南清,你听见了没。”
“知道了。”南清头也没回,留给了他个背影。
同样一个时间终点,有些人喜欢策马加鞭看到最终的样子,有些人喜欢走走停停不错过每一处风景。纵然最后的结果不同,可是后者的人生未必不如前者精彩,得失这件事,不到生命终点,谁都说不准。
只是那时的他们全凭感觉生活,谁又能看的那么远,所以不管是谁都走的颤颤巍巍,如履薄冰,惊心动魄间却别有种滋味。
米老师那天的英语课成了报名会。
米琪站在门口看了好久才回到办公室,自己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懵懂、莽撞、充满激情的生命妄想把许多成规都打破了。成年人的世界充满规则和定数,他们的世界可以随意默视规则,摔得鼻青脸肿是必然的,笑着爬起来也是容易的。
谁说高中只有高考这么一个结果,如果那样的话,这些精彩纷呈的瞬间又算什么。数年后,你可能忘了自己高考的确切分数,但是这些色彩斑斓的碎片时光在记忆中一点儿也未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