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收回飘远的思绪,元励的话明显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没有标准的事就不怕出现问题:“那我知道了,随时沟通吧。”
行政给她安排的工位虽然也在办公区,但是离元励的办公室很近,近到只相隔了一堵墙。
南清为了避免见面的尴尬原打算把一些工作带回家去做。可是元励忙地基本和她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所有的工作都可以通过网络解决,她也自在不少。
而让南清意外的是本以为结束了东奔西跑可以过过朝九晚五的日子,结果却是没有终点的加班。
公司并没有非常严苛的制度,因此这种加班不是绩效考核下的连锁反应,而是在黑暗中对未知的追寻,因为看不清结果和努力间的定量关系,所以只能倾其所有。
公司没有打卡机,几个年轻人来的晚走的也晚,有时候甚至睡在公司里。南清本不必每天待在这写字楼中的方寸之间,只是周边那帮奋斗的人好像点燃了她心中隐藏的火焰。
南清习惯了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补充点儿能量,她在巴黎的时候总是去办公室下面的便利店买点儿东西吃,顺便换个脑子。刚巧,现在这个写字楼下面也有一个便利店。
她在等电梯的时候,前面正好是两个结束面试的人,两人一高一矮背着双肩包,一看就是学生。
“感觉怎么样啊?”
“作为备选吧,毕业了总要找个工作干的。”
“对啊,这家公司办公环境也一般。”
“哎,要不是大公司筛学校,咱们也不用再一堆小公司里扒拉。”
“没办法,只能先在小公司攒经验,然后跳到大公司。”
南清无聊地拿出手机来翻着,突然右边来了一个她有点儿印象的同事,不,应该说是前同事。怀里抱着一个纸箱子,里面放着个人物品。一看就是已经辞职的人。
前面矮个子的人好像也察觉到了背后多一个人,突然扭过头来问:“你是THE ONE 的员工吗?”
“我才辞职。”
“哦,你觉得这个公司怎么样啊。”
前同事呵呵一笑:“怎么说呢,可能我再坚持几个月就能那一笔遣散金了,但是现在有个好机会,就只能损失掉这笔钱了。”
矮个子男生张着大嘴就扭回头和他朋友窃窃私语了。
南清想他们应该不会把这家公司当做备选了。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一丝烦躁。正在她思考自己烦躁的原因时,电梯来了。
跨入电梯的时候,南清余光留意到了不远处男卫生间门口站着个人,白色上衣,而今天公司穿白色的只有元励。
出了电梯,迎面一片嘈杂。她朝着便利店的方向走,突然一个踉跄,她被周围的人挤了一下撞到了旁边的人,那个人连人带东西全到地上了。
南清不断道歉,看着对方已经站起来了也没有责怪她,就低着头顺着人群走了。只是在转身的一刹那,她的嘴角微微一挑。
南清喝着酸奶,看着玻璃窗外的车流,想着刚才那些人的话。
那个当年带着明星光环,让许多老师和学生无比羡慕的男孩儿如今失去了头上所有的星光,还受到无数人的怀疑和否定。
南清只听薇阳说这两个人年纪轻轻如何在九死一生的创业浪潮中披荆斩棘,公司成立不到1年就拿到了A轮投资。真正进入到这里才发现,这条路走的多么艰辛,而他们远没有外界传的那么风光。
比起一般公司中的员工专人专职,这家公司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一人多职,两个老板助理还要负担一部分人力和行政的工作,技术人员有时候也要担负起运营的职责。
看到许多人怀揣着希望来,没过多久就又走了。南清这时才体会到创业的残酷,比起投资人的拒绝,一起同行人的否定更加残酷。如果看得清路,多努力也能走的够远,关键是看不到路在哪,朝哪走走多远都是未知的。
在这个大众创业的时代,创业是种风潮也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名利双收,输了,从头再来,荒废的是人生。
南清叹了一声气,为那个心比天高的男生不值。如果他像许多人一样去做科研而不是投入到这滚滚商海,现在虽没有大成但是也肯定是赞赏和荣誉加身的。而不会像现在投入产出非常不成正比。
算了,这是他的人生,他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自己真是瞎操心。南清舔舔嘴角的酸奶,将盒子随手扔到了旁边的垃圾箱,转身离开了。
元励这个公司APP有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给其中一个核心APP供流,这个APP才是他们产品的核心。他们想做的是一种根据客户特征来定向推送的软件,通俗来说就是摆脱原有主动找信息的模式,而是用被定义“信息”来找人。
而这项技术在国内并不成熟,即使技术实现后也需要长时间的数据积累才能凸显出这种信息分发方式的优势。可是这种商业模式并不被投资人看好。毕竟目前三大门户网站的人工信息分类已经能够满足目前用户的需求了。
叹气声在公司中就像空气一样自然,时时刻刻都存在。时间长了,南清都能据气辨人辩事由。老张气息厚重而短,多半因为用户数据变化不理想。人力张姐叹气轻而快,同时还有一声“哎呦”,南清知道又有人要离职了。
小玉叹气最是轻不可闻,云逸又骂人了。云逸这个记忆中的民间贵公子竟然也开始骂人了,社会不可谓不残酷。
南清看了看自己旁边的那面墙,那边的他是不是也会时常这样叹气呢!南清晃晃头,自己又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