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眉自结花那打听了好些往事,越发心疼秦氏来,她揉一把肉橘脑袋,“我陪娘去了,你自己玩会儿,晚上带你回去。”许是这话没说好,到要回去时猫毛都找不到一根。
秦氏早已经回了屋,她此时正拿着笔写信,齐眉进去时便问,“娘在写重阳冥包吗?”秦氏每年清明、中元,重阳三节都会写冥包给先人烧去,因此齐眉才有这一问。
秦氏摇头,“给鸿儿回信呢。”
齐眉瞬间笑起来,“小鸟儿终于到了吗?”她话问出来又觉得不对,自己给自己否定了,“小鸟儿要是到了怎么还要写信呢?他难不成还要段时间才能来?”
秦氏见她自说自话好笑,便故意逗她,“鸿儿就是嫌你这姐姐唠叨,才拖拖拉拉这许久也不愿进京。”
齐眉眉头立马皱起来,“怎么可能,他敢嫌我?”
秦氏轻笑起来,她只此一双儿女,平时虽打打闹闹,感情却不是一般的好。齐鸿之所以耽搁,便是因为知道齐眉好酒,路过以佳酿出名的鄞州时,为他姐姐亲自寻去了。
齐眉话落唉一声,“小鸟儿飞得忒慢,什么时候才来吗?”她话到这又问:“娘,他信上怎么说?从玉以为小鸟儿能赶上秋猎,我还想着和他比比谁先猎到银狐呢。”
秦氏吹一下纸上湿润的墨迹,对齐眉笑道:“鸿儿赶得上,也就重阳前后两天必到的。”
齐眉得到准确时间一乐,脆声道:“那可太好了,一段时间没和小鸟儿对练,我感觉筋骨都抻不开了。”
秦氏优雅的白她一眼,“你们姐弟俩见不得的离不得,鸿儿来了你可不许逗弄他,若是当真打起来,你夫君可是要笑话的。”
齐眉轻哼,“从玉才不会笑话我呢。”
齐眉回停云小筑时,有一丝丝风,天色也开始暗下来,院里木芙蓉碧绿的阔叶,艳红的大花,在风里微微摇曳,婀娜多姿,好不妖娆。
而沈怿坐在芙蓉花下,眼里含笑看她从院墙翻进来。
齐眉见沈怿果真在院里乖乖等她,心情舒畅极了,几步过去蹲人旁边笑嘻嘻说话,没两句就说了齐鸿重阳将到的事。
转眼重阳,慕楚向来将重阳节看得极重,一大早齐眉和沈怿收拾停当,便和丞相丞相夫人一同进宫。
慕楚较之前朝自由许多,尤其体现在着衣方面,男子露臂露腿并不罕见,女子只要衣衫整齐不失礼,款式方面当真自由至极。
如诰命贵妇人进宫都可随意着衣可见一般,齐眉今日也只让丫环随意梳了个惊鹄髻,戴三四首饰,为图方便还特意穿了件窄袖衣裙。沈怿更是和平常在府穿的别无两样。
重阳佳节,不论家中妻室有无诰命,官员们都被特许带着正妻一同进宫,与皇帝同饮酒,共赏花。
平日里冷清的清光殿,今日装满了达官贵人,难得热闹,拐过假山庭院,齐眉扶一把有些摇晃的沈怿,悄声道:“你近日总不太舒坦的样子。”
沈怿摇头,齐眉说着已经摸上沈怿脉象,她眉头微锁问:“要不要先坐一会儿歇歇?”
沈怿笑着安抚道:“许是昨夜睡得不太好,头有些昏沉,只一点,不用担心。”
齐眉忽而抬眼望向右边,沈怿顺着齐眉视线望过去。太子殿下慕盛身着锦袍头戴金冠,嘴角噙着笑走过来。
慕盛身边还有一年轻男子,和他四五分相像,看着不太说话的样子,齐眉估摸着是哪位皇子,沈怿已经行礼道:“臣见过太子殿下,宁王殿下。”
齐眉跟着行一礼,心下却道居然是三皇子宁王,慕孟。一位生母至今关在冷宫,本身也存在感极低的皇子。
太子伸手扶沈怿,“说多少次了,从玉别这么多礼,看这连带着弟妹都拘谨起来。
齐眉眨眨眼,慕盛笑起来,“借弟妹夫君一用,保证过会儿毫发无伤还回来。”
齐眉道好,慕盛接着道:“弟妹先宫里随意看看,或和其他女眷说说话,我和从玉有事便先离开一会儿。”
重阳祭祖,皇帝携众皇子祭拜,慕盛常和沈怿说话说着让沈怿陪他一同了。
今日又和往年一般,慕盛带着沈怿一起,皇子们早已习惯,并不像一开始般觉得太子处处特权,连伴读也能带进陈灵殿。
那头沈怿看着太子跟在皇帝身后上香,这头齐眉和五公主殿下四皇子妃巧遇上。
慕合泽逝去的李贵妃和安王妃是姑亲,说来公主殿下和安王妃李水秋还是表姐妹,公主同安王妃皆是芙蓉如面柳如眉的漂亮女子,二人打扮贵气,珠围翠绕,安王妃尤甚,齐眉看着很觉赏眼。
清光殿丝竹声声,官员女眷们已经开始游戏,对诗投壶,对弈赏花,热闹非凡。几人厮见一番,齐眉带着海棠紫藤四处赏花。
长公主的秋日宴后,各种宴会纷至沓来,各府邀请帖子也纷纷递了上来,但齐眉上回秋日宴很是无趣,之后便也不愿再去别的。
今日宫宴却不同,等到落英台赐宴时,皇帝携着众皇子气势威严而来,大厅众人立马让道。
沈怿跟在太子身后,一到大厅便汇入人群,径直向齐眉这走来,能跟众皇子一同跟在皇上身后而来,对一个少年臣子来说该很是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