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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此刻盯着叶蔓青的只有一直在争论辩驳的各派掌门。
叶蔓青深吸一口气,装作一副怒气消退,重又冷静下来的模样。
她注意到了李池璪投来的愤恨目光,但她不过在心中冷笑一声,骂了一句“蠢货”便没将他放在心上。
开口之前,叶荆蔓隐蔽地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江晏青,但江晏青大半张脸都被面具遮挡住,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叶荆蔓没有太过失望,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对着李池璪就是一顿劈头怒骂:“李掌门真是枉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见识竟这般短浅,只顾说些不知所谓的空话!”
“?你!”李池璪惊愕地回望她,不明白叶荆蔓是怎么敢当众跟他撕破脸的。
叶荆蔓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她的语调又快又急,眼神却在冷静观察各人反应:“那楼苏玉毕竟是试锋会的首名,现在不将她的身份变过来,传到崐州以外的地方去时就会变成南武林的无名小卒力压各大门派!!那时候我们的脸,北武林的脸往哪搁啊!”
有人动摇了。
叶荆蔓再接再厉:“难道诸位掌门皆无容人之量吗?不过区区一北域女子!”
越来越多人脸上现出沉思的神情。
叶荆蔓眼神从陆扬泽脸上一晃而过,她对于这位重鹭派掌门的态度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权衡利弊后她决定选择坐在陆杨泽身边的柴胡。
“柴掌门,你觉得呢?”
“我?”明明是突然被提及,柴胡却没有表现得过于吃惊。他眼中恰到好处地露出点讶异,然后摸着头一脸憨厚地笑道:“柴虎门自然是以云沧宫马首是瞻。宫主怎么想的,我便是怎么想的。叶掌门不这么认为吗?”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家伙这么会说话。
叶荆蔓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则毫无停顿地回答道:“北澜门自然也与宫主同道。”
没有人争出个定论,话头又被抛了回来。
一直作壁上观的千刀门掌门人陆穗见话题停滞下来,又收到叶荆蔓催促的目光,扶额出声问道:“宫主对此事有何指教?”
一桌人再次将目光汇聚到江晏青身上。
“我以为……”江晏青抬起酒杯抿了一口,再抬眼时,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发问之人:“我当时在麓云台上说得足够清楚了。”
“‘弄个章程,说这楼苏玉入我北武林之事’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吧?”
听到这句话后,叶荆蔓立马醒悟过来,心中有些懊恼:怪不得这次拼命表明了立场,宫主还是无动于衷……
她另一只放在桌下的手攥紧了衣裙,横了李池璪一眼:都怪李池璪这个老东西带偏了我!
……
“诸位方才议论的那些话还真是顾左右而言他啊,都不知道偏到哪个九霄云外去了!”
“当”地一声响起后,酒杯在桌上放定。
江晏青站起身,动作随性,说出的话也很随意:“既然诸位拿不出章程,那便拿不出来吧。“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桌上神色各异的众人:“云沧宫也有不用章程的做法。”
什么叫不用章程的做法?
在场之人都有些不理解江晏青说这话的含义。
但没有人能为他们解答。
庆宴在他们不安的揣度中走向了尾声。
……
银月无声无息地悬挂良久后,街道中央的桌椅都被收进了两侧的酒楼茶馆,五街上只剩下三两个醉倒的身影。
鹤尖阁天字房内,瑟瑟的寒风卷起街上飘零的落叶后,无声无息地越过窗牖,拂面而来。
江晏青散在耳边的乌发被风轻轻地向后带,整个人在风中仿佛柔和了不少。
“吱呀——”
徐秋辞拿着沏好的茶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将茶放在案几上后,她出声问道:“宫主站在窗边做什么?”
“在等人。”见是她,江晏青转身离开窗边,走了过来。
“等人?”
“嗯。”
徐秋辞还欲再问,就听叩门声起,她立刻止住了话头。
轻敲完三声门扉的云沧卫得到“进”的回应后,推门走了进来。他看见徐秋辞时顿了顿,得到示意后才继续上前言明刚刚收到的传信:“宫主,花戎已被朱茂材口中的‘老张’解决。”
江晏青毫不意外:“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吗?”
“那人太过谨慎敏锐,我们不敢离得太近。”云沧卫犹豫了下,才说道:“但江云说他好像看见那‘老张’把剑当作枪来使。”
江晏青挑眉:“这倒是稀奇。”她没在“老张”上纠结太久,吩咐道:“先不用管他,接下来继续按计划进行。”
“是!”
“对了!”
云沧卫准备离开的脚立刻收了回来。
“顺道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一下我们的三皇子殿下。”
想起麓云台上的惊鸿一瞥,江晏青的笑容意味深长:
“就当是……云沧宫送给他的欢迎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