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补开了几副安神的方子,抱着药箱脚下生风般逃出了相府。
谢鸿恩唉声叹气,接连告假了两三日后,见谢芷兰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便又上朝去了。
谢芷礼还是隔了五六日才从云麓那里听说这件事。
她这几日每天早出晚归,自己一个人偷溜出府,带着表哥出发去北境前留给她的那把碧云短剑,跑到京郊的一处密林中苦练武功。
她自幼习武,前世进宫前未曾有一日荒废。哪怕太后择选的消息放出后,母亲白日里逼她学习那些让人头疼的琴棋书画,夜晚她也会偷偷点了油灯躲在被子里看兵书。
大孟朝国力已远不如从前,边境各国虎视眈眈,大有来犯之意。其中各国当属北荻势头正盛。北荻是大孟的宿敌,多年来与其接壤的鹤州不堪其扰,两地时常发生冲突。
贺临风戍守北境后,情况才多有好转。
前世表哥被派戍守边关之时,她曾妄想跟随一同前往,在军中大展身手,成为女中英杰。
但后来她不仅没能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反而因为偷偷带了碧云剑进宫,被太后派来监视她的嬷嬷发现,最后被一团大火烧毁,沉入后山的湖底。
那套烂熟于心的剑法也随着消磨的意志渐渐忘却。
经过金雀大街一事后,她意识到,如若这一世她下决心要逃离这里实现抱负,就必须将生疏的武功捡起。
她交待云麓她们帮她打掩护,好在父亲这几日因为谢芷兰的事情正心烦,也无心顾她。
“什么错乱了心智,就是失心疯呗!”
天气难得的好,院子里的桃花都开了,枝桠上簇拥着一团团的,粉白一片,煞是好看。
月儿她们坐在院子里聊天,夏霜也好了许多,坐在廊庑的栏杆处打络子。
听到沉碧的话,一众人都是嗤嗤地笑。
兰绮阁的丫鬟采鸢刚巧抱着铜盆经过,听到她们的话,狠狠朝飞云阁拧了一眼,快速跑过了。
谢芷礼凭栏神色专注的在看兵书,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一会儿就起了困意。
刚想起身回屋小憩片刻,父亲身边的阿清便来了。
阿清年纪不大,眉清目秀的,近来除了管家,父亲最爱让他跑腿办事。
“大小姐,老爷请您去一趟问书斋。”
“父亲有说何事吗?”
“小的不知。”
谢芷礼看了看日头,估摸着快到午膳的时辰了,便进屋洗了把脸,换了身轻便的衣裙,带上云麓前往问书斋。
进了堂屋才发现,饭桌前已经坐了一些人了。
谢鸿恩坐于上首,贺氏紧挨着他,另一侧是还没回书院的谢南之。
谢芷礼甫一进屋就觉得有一道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火辣辣的。循着感觉望过去,就看到坐在谢南之身旁的谢芷兰直勾勾地盯着她,毫不遮掩。
这个时候的她全然不似前世灌她毒酒的那般嘴脸,两张脸叠在一起,竟然人觉得眼前这个人十分陌生。
谢芷兰和她的目光撞上,先是一愣,随即非但不离开,反而面带和善的冲她笑了笑。
谢芷礼觉得不对劲,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这个人是谢芷兰没错,但就……眼睛里不知为何有一种清澈的愚蠢。
谢芷礼连忙打消自己脑海里不知所谓的念头,只是暗叹谢芷兰更加会伪装了,连她差点都被骗到。
菜差不多上齐了,谢鸿恩这才提起了正事。
“太后下月月初将在西山圣阳宫设赏花宴,邀了帝京城各府的公子小姐前去游玩,也给我们府上下帖子了,到时候除了礼儿外,兰儿和淮安你们也和我一同前往。”
贺氏眼睛盯着摆在她面前的那道芸豆糕,低声开口:“芷兰的身子还未好透……”
“正是因为身子弱,才更要出去散散心,整日闷在屋子里会把人憋坏!”谢鸿恩不耐烦地打断她。
贺氏不再说什么。
谢芷礼吃饭中打量着父亲的神情。
她怎么忘了呢,谢芷兰虽叫她一声‘长姐’,但实际上比她小不了几月。
前世府上一直张罗着将她送进宫的事宜,父亲却丝毫不着急谢芷兰的婚事。
以他对小女儿的偏爱,真要为她寻一门亲事,必然要选这帝京城中最好的男儿。
但是丝毫没有动静。
恐怕是早已有了筹谋。
谢芷兰一个养在深闺的庶女,怎么会有手眼通天的能力去遇上当朝天子?两人还能频繁接触暗生情愫?
只怕有人有心从中牵线。
谢芷礼心一点点冷下去。
前世她不知道谢鸿恩是如何安排的,但这一世,这场赏花宴恐怕便是关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