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买那些,够吃么?”她惊愕的睁大眼睛望着这个人,眼里露着一股吃惊和惊喜,但她马上感觉身上压上了一座山,她的惊喜很快消失了,她内心的矛盾和困惑,使她对他的突然到访见显得有些束手无措了,情急中,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但她还是支吾的回应道:
“哦。”也许她是在勉强的敷衍他的问话,也许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总之她感觉自己是语无伦次,他看她说的很勉强,从她露出的吃惊之色,他看出她对他的到访没有太多的惊喜,有着只是惊讶的面孔,瞬时间,他那面带微笑的神情慢慢的退了下去,但他还是向她走近说:
“怎么几天不见,好像不认识我了。”此时她意识到自己跟他产生了距离,对他不像之前那样热情了,她的冷漠已经让他受到刺痛,从前的她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她知道这样的对他是很不公平的,她看出他脸上的伤痛,内心的忧愁,她真的不忍看他,总之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刘忆看她慌乱的神情,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呆呆的望着他,没有开口,让他的心瞬间凉到了心底,他受不了她的冷漠,他更受不了她这样的漠视他,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错了,她要这样的漠视他,一个月的分离让他们变得陌生了,重逢确让他们感到是那么茫然,她那双吃惊而惶恐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又惊又恐的神态,半响,她说出了两个字:
“你好”。
“你觉得我能好么?”他怪怪的问她:他的问话让她呆住了,接着她低垂下眼帘,不再看他,似乎她想逃避他,就在她逃避的同时,她的冷漠完全激怒了他。
一向温和而明朗的刘忆消失了,取代他的是一股阴鹜而凶猛的目光,他的眸子狠狠地盯在她的脸上,他半天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做着深呼吸,他的沉默像一股凉意向她袭来。路边等车人的目光向他们这边投来。董熙感觉到一些异样的目光投向自己,她有些不自在了。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的视线。
刘忆感觉不能这样呆下去了,他转身走到车门口,打开车门,说:
“上车,我有话跟你说。”她紧随他上了车,很快他们离开了这里,路上,她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坐在副驾驶座位的她,看着坐在旁边的刘忆,一脸严肃的样子,沉默着,听着他的喘气声,她的心不由的抽的更紧了,接着他加大了油门,车子冲了出去,一路,他默默的开着车,没有跟她搭话。
“你带我去哪?”她打破了沉寂说:
“一个解决吃饭的地方。”刘忆冷冷的说:
“我不想去,想回家。”她回应说:接着他立即停下了车,向她说:
“你就不能大方点么?我从中午到现在一口饭也没有吃,中午我在食堂见到王梅后,她告诉了我你的情况,我得知后,脑子里想的都是见你的事,直到刚才见到你,我的心才踏实了,可你为什么要让我对你这么失望呢?如果你非要回家,我现在可以立即送你。”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苦楚。
“不用了,我答应你不回家了。”她低低的说:看她没有拒绝他之意,他继续发动了车,向前驶去。
车子像飞似的驶向前方,她凝视着他的侧面,那僵硬的面容,没有丝毫的柔和。那双怒火的眼目视着前方,两手把着方向盘,很专注的驾驶他的车,毫无理会她之意,只当她不存在,她发现他的脸色苍白而憔悴,眼睛周围有着明显的黑圈,显然他严重的缺乏睡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车里想起了一首歌曲,是那首《你怎么舍得离开我》,男歌手缠绵的情感让她心碎了。
她把视线移到到窗外,把自己的思绪抛到窗外,她不想在那首伤感的歌里沉寂了,暮色完全笼罩了下来,这是深秋时分,月光凄白,落叶满地,透过玻璃,她凝视着寂静的夜色,那沉寂的夜色,朦胧一片,几点疏疏落落的星光,点缀在黑暗的苍穹里。
车子飞快的开出了一条街道,一辆辆的车被他飞快的闪过,被他超越,她弄不清车子行使了几条街道,拐了几个弯,总之她被他的疯狂弄的糊涂了,车里的空气变的更加沉闷,她有些透不过气了,她摇下了窗玻璃,他用余光瞟了她一眼,她感觉他在留意她,接着他依然沉默着,似乎他的喉咙被什么卡主了,始终不开口。
车子停在了一家餐厅面前,他下了车,她随他下了车,他们进了路边的一家西式餐厅,餐厅的上方醒目的写着两个字“秀色”,从外表看,这是一个装饰典雅的餐厅,是个诱人的餐厅,董熙仔细的注视着这个有着现代结构的门面,她对这里很陌生,确很好奇,走进餐厅,她发现这是家不很热闹的餐厅,餐厅布置的很别致很典雅,属于中档餐厅,不是很豪华,但很雅洁,董熙看到餐厅的座位空着许多,来这里就餐的人不是很多,整个餐厅没有一点儿嘈杂的声音。
他们来到了一个靠窗的角落,昏黄的灯光落在她白皙的肤色上,坐下后,他的眸子没有刚才那么凶猛了,替代的是一脸的温柔,他要了两杯红茶,两盘披萨和一些沙拉,一盘牛排。
点完餐后,服务生走了,刘忆开始注视起董熙,望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对她来说,她应该不是女孩了,可她始终保留着那份少女时期的美。她不太高的,玲珑的身材,纤柔的线条,深沉的眼睛,那淡淡的哀愁,确使她显出不平凡的美来。他不得不为这份美动心,不得不为这份美痴迷,可一想到她一次次给他的刺痛,他的心又揪了起来。两人对视着,沉默着,似乎两人只需要感受对方的存在就是一种享受。
服务生端来了他们点的食物,他望着那些餐用很温和的语调说:“你吃吧!”
“你不吃么?”她看他把食物都推到她这里,她有些不解的问:
“我不想吃。”他低沉的说:
“你不是一直没有吃饭么?”她带着疑惑的口气问他:
“总之我现在没有胃口吃。”他强调说:她看他的口气很坚定,她也不想再强求她,想想今天中午自己也是一个人草草的吃了一些,现在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似乎她比他有食欲,她不客气的吃了那些点来的餐,虽然吃的很慢,但她还是吃掉了那些,吃完后,她推开了盘子,抬起眼来,坦白真挚的望着他。他看她在等着他开口,他严肃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从刚才一见你,我就发现你对我不热情了,究竟为什么?为什么来这里不告诉我呢?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和我联系呢?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接我的电话?”他一连串的问题,让她无从答起。她默默的低下了头,那一系列问题,让她无从答起,此时她好想逃避那些问题,因为她不想把那残酷的真相袒露给他,她知道如果坦白说出来,他将会受到沉痛的打击和伤害。可她又知道现实是不允许她逃避的,她只好抬起了眸子,对视着他那双布满惆怅的眼睛。
他那黑亮的眼里含着忧愁,含着无助,她看到他的发型不够整齐,他该去理发了,胡子该处理了,从前的他不是这个样子,在她眼里,他一直是那么整洁,那么利落,那么精神,那么潇洒,可今天他变得没有以前整洁了,没有以前精神了,没有以前潇洒了。他那双黝黑的眸子不再那么闪亮了,眼眶塌陷了下去,她不忍目睹他的样子,她逃开了他的眸子,她的心开始往下沉,往下沉,往下沉,一直沉到了心底,窗外的夜色模糊了,她的眼眶含满了雾气,接着她听到他说:
“局里最近的事情多,我一直忙的腾不出身,开始我以为你去外面学习了,也没有打扰你,等我忙完我的事情,联系你,怎么也联系不上,你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我感觉纳闷,我搞不懂,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总之我感觉你是有意不见我了,你在躲着我,今天中午,我在食堂遇到王梅,才知道你已离开一月了,听到你已经离开一个月,我感到纳闷,你为什么要悄悄的离开呢?难道是逃避我么?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重要么?”他的声音越说越哑了,越说越微弱了。
“我不好,不值得你这样?”她回敬他:
“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刘忆奇怪的问她:
“总之我们不应该见面了。”董熙盯着窗外说:
“不应该,什么不应该,我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见你之前,我就感觉有一股不祥的征兆,结果果然就是不吉祥,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是什么理由导致你有了这样的决定?”刘忆的口气变得异常紧张: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们不应该在一起。我们不应该在一起。”她低柔的摇头说:
“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他急促的失声的说:
“你不要再问我了,那天你妻子去我们那里办业务,让我知道你有个好妻子,我怎么还能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呢?”她沉重的说:
“你说什么,我不懂?”刘忆奇怪的问她:
“你妻子那天去我们那里办理业务了,你知道么?”她询问他:
“我知道。”刘忆干脆的答道:
“那是一个月前,那天已经接近中午了,我在办公,见到了一个女人拿着你的证件和存折来办业务,我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了,可是我再怎么以为,都是你,不是别人,也不是同名同性的人,那天让我看到一个美丽善良的女人,她很温和,也很女性。任何人都不应该伤害她,伤害她都是有罪恶的。”她温和的对他说
“是我让她去的,难道有什么事么?”他回答她:
“那天让我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你生活里。不该与你认识,不该与你见面”她脱口而出道:
“就因为这个理由?”他惊异的问她?接着她微微点点头,看着她的点头,他的心一下凉到了心底,接下来,他重重地呼吸着,胸腔急促的起伏着。一时间,一份沉闷的空气压迫着他。似乎过了一世纪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原来是这样,你不愿意伤害她,你愿意伤害我,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重要。”
“不是这样的。”她否定道:
“不是是什么?因为一个与你不相干的人,你就放弃了我,你不觉得你做的太没有意义了。”他说的痛苦而凄楚,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之后她看到他的眼角湿润了。他把身子靠向了椅背,闭上了双眼,接着他的眼角慢慢的滑下了泪珠,很久很久他没有睁开眼,似乎他再也不想看到这个世界了,因为这个世界带给他的都是伤痛,都是无奈。接下来,两人都沉默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开口说:
“你不要这样。如果我们……”她刚想做解释,被他止住了。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你做任何解释”他睁开了眼睛急嚷道:他止住了她后面的话。接着他说:
“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你就可以改变决定。你知道么?没有你,我不知道我的日子里还会有什么?假如你不如此善良,如此纯洁,我会对你用些手腕的。可你确让我这么没有办法。”他咽了一下口水,接着他又说:“你该摆脱的是你的丈夫,不是我。不适合你的是他,不是我。”她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拼命的摇头,苦恼的说:
“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这些,说也解决不了问题。”
“任何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只是你去不去解决?”他不顾她的反对,继续问她:
“难道是我自作多情?”接下来他的喉咙被什么卡主了,他不语了,似乎任何语言现在都多余了。他只是呆呆的直直盯着窗外。
两人沉默了很久很久,刘忆终于开口了:
“时间不早了,我送去你回去吧!”他冷冷的说:然后他站起身来,拿起了账单,接了帐,他们机械的走出了秀色,迎面而来的是秋天夜晚柔柔的微风,和那带着夜露凉凉的空气。从秀色出来,他始终沉默着,沉默着上车,沉默着驾车,他送她到家门口,她下了车,他还是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他默默的离开了她,似乎他已跟她陌生了。
她目送着他的车子消失,忽然她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瘫了下来。站在夜里的她,对自己说:何苦呢?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酷,为什么?为什么?一时间,她也说不清自己这样做的原因,总之,她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必须,必须,必须的这样做,如果她不这样做,她觉得这个世界会太残酷,太残酷,太残酷了。
他走了,他就这样的走了。他走出了她的生活,走出了她的世界,一个星期过去了,他没有来找她,一个月过去了,他没有来找她,她也没有去找他。那晚之后,他不再来了,之后的日子里,他再也没有走进那个小小的储蓄所了,接下来,她发现自己每日里竟若无所思,她感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期待他的出现,当她每天走出那个储蓄所,那份寻寻觅觅的心境,总是那么迷迷茫茫,充满了寂寞充满了寥落。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每一天都是同样的单调,同样的充满了窒息的苦闷,她的日子,一天天暗淡下去,一天天沉闷下去,她的日子不再有光彩了。有时她在失望中幻想,他会在什么地方突然出现,让她又重新看到他,可是她的幻想一次次都破灭了。
每天她下班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什么都感觉不对劲,那走不完的孤独,走不完的寂寞,一直围绕着她。在她的回忆中那甜蜜中的一点一滴都化为苦涩,有那么长一段时间,她不坐公车,她要步行回家,她让步行使自己疲倦,她又好希望,她长时间的步行会等来他的奇迹,会等来他的声音,一次次的等待都破灭了,他始终没有出现。这就是她等待到的,孤独和寂寞使她要发疯,什么是真正的孤独和寂寞,她现在明白了,填不满的空间和时间都无所谓,最可怕的是填不满的心灵的空虚。
昏昏沉沉的白天,昏昏沉沉的黑夜,董熙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过着她的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朝朝暮暮的寂寞,朝朝暮暮的相思,这片思念之情随着日子的滑过确丝毫未减。整日里她梦魂颠倒,颠倒梦魂,神思恍惚,恍惚深思,她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结束这样的日子。
就在董熙与刘忆分手的第二天。
一上午,刘忆没有在工作单位,他去开会了,中午吃过饭,他来单位有些晚了,因为他又绕道她那里了。本来他是可以不经过她的工作地点的,可是他还是习惯性的绕道经过了她那里。看到她正在橱窗搞卫生,他停住了车子,熄了火,下意识就要下车,一个理念让他停住了,我不能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说什么,于是他克制了自己,之后的日子,他还是坚持每天经过那里一次,她下班的时候,他默默的在远处望着她,她走的很慢,他开的很慢。下雨有几次,她没有带伞,他想让她上车,他想开口,都克制了。不久,他来她上班的门口“等”她出来,结果他没有看到她,第二天,第三天,他没有看到她。有一天,他控制不住,进了那个小小的储蓄所,进去的那天,正好都是新人,不熟悉董熙,他没有打听出来她的去向,他又回去找王梅,结果王梅也调走了,那个营业室他熟悉的人都走了。范主任走了,王明走了,何伟走了,能走地都走了。接下来,妻子的病让他到处问诊,他白天黑夜在医院陪着妻子。
两年后,
早上他又默默的经过了他们相识的那里,经过那里的时候,他缓缓的通过了,但再也没有见过她的身影。
一天,她无意识站起身向外面的街道注视的时候,眼前让她豁然亮了一下,一辆黑色的熟悉的轿车缓缓的在她门前经过了,她下意识的跑到门口,打开里面的防盗门,又穿过了大厅的玻璃门,她冲出了大门,她看到那辆车缓缓的已经远去了,车牌号码已经看不清了。她紧追了两步,还是没有看清那个车牌号,她呆呆着望着越来越远的车,从模糊到消失,半响她一动不动,她相信自己的感觉,那辆车应该是他的,凭直觉应该是的,虽然她没有看清车牌。但她心里默默的念叨着,应该是他,应该是他,难道是他,真的是他么?她下意识摇摇头,不会吧,她望着川流不息的街道,一辆辆穿过的汽车,太多太多,不会,不会,她开始摇头,她内心开始翻腾起来,她安慰着自己,一定不是他,这个时间,他一定是在单位办公室,他怎么会在这儿呢?一定是,是我的幻觉,她开始往回走。边走边在心里嘀咕,最近这是怎么了,神魂颠倒的,大白天的也在梦游,你不能这样了,这样会神志不清的,她甩甩头,提醒自己,你应该清醒,要清醒,一定要清醒,不然怎么能工作了,她告诫自己。接着她走进营业室的玻璃大门。
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数数她已经有多少个秋天没有见他了,久的已经够几个世纪。世上什么最苦,相思最苦,她日日感受着苦的滋味。
苦尽甘来,她的苦,能有尽吗?她疑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