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楼曦现在想把玉坠要回来,又不好意思直说,戳了戳颜雨筠,委婉道:“这玉是什么材质的?”
他低着头,沾墨落笔:“翡翠,不值钱。”
她见他没反应过来,又暗示道:“我想再看一看。”
“平安扣,没什么特别的。”
柳楼曦已经彻彻底底不知道说什么了,又气自己,又气他,于是阴阳道:“是不特别。”
颜雨筠表示赞同:“嗯。”
沉默是今晚的柳楼曦。
她好不容易才想开,接受了颜雨筠,虽然有他长得帅的成分,但是为啥他是个钢铁直男啊。
她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草率,打开的心门合上了一寸。
“你和我说说颜家?”柳楼曦决定了解一下他的家庭,如果颜家人好相处,还是可以考虑的。
念及他的嘴,柳楼曦添了一句:“说清楚,详细点。”
颜雨筠手上动作没停,淡淡道:“祖上自天子时期开始,便以画为生。后幸得天子垂爱,任天子御用画师一职,赐姓为‘颜’。”
“之后,天子势微,天下礼法崩坏,颜家内部意见不合,也随之分家。到了我这一代,共有四颜。分别是纸画齐颜、碑刻秦颜、壁画赵颜和我家画壁楚颜。”
柳楼曦问到:“壁画和画壁有什么区别吗?”
颜雨筠:“本来是一样的,只是我高祖父不满楚颜被赵颜压了一头。便融合了雕刻技术,改平面做画为立体雕画,壁画也颠倒为‘画壁’已做区分。”
柳楼曦:“懂了,改良创新。你继续。”
“楚颜家人不多,十四口,一共三房。爷爷是家里最大的长辈,我父亲是他的大儿子,还有被分出颜家的二房二叔,和没分家的三房。大房就剩我和妹子颜荟煊;二房是二叔和曹夫人;三房人多,三叔有一妻一平妻,还有两房妾室,膝下一个嫡子三个庶女。我妹子和堂妹们你见过。”
柳楼曦想了一会,没有印象,“嗯?什么时候?”
颜雨筠:“我来找你买簪子那天,她们早上去你摊子了。”
“嗷。”来看簪子的人多,柳楼曦想不起来,便不再纠结,转而问道:“颜二叔为什么会娶曹夫人啊,还是正妻?”
这回换颜雨筠沉默了。
就在柳楼曦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转过身,神情肃穆,语气沉重道:“曹枫害死了二婶和堂妹。”
“在颜家不要提这件事。”
柳楼曦被颜雨筠吓到,下意识回到:“嗯,好。”
等颜雨筠回身继续作画时,她才反映过来。为何颜二叔会娶杀害自己妻子与孩子的凶手,明面上还与她很是恩爱?
话头过了,而且颜雨筠也不愿细说,柳楼曦只好就此作罢。
自此无话,直至清晨,柳楼曦同颜雨筠道别,给还未起身的柳母柳玽留下字条,回了炎枫楼。
白日柳楼曦就在楼里睡觉,晚上溜出去回家打铁。
颜雨筠时不时到柳家找她,每次来都不空手,总会带些吃的用的。每次来,柳玽定要邀请他留宿,而柳家又没有多余的房间,所以颜雨筠常常是同柳楼曦在锻铁房呆上一晚。
就是有一次他顶不住柳母的盘问,说了他定下柳楼曦的事。柳母当时很生气,不过柳玽同她谈了一宿,到了第二日,她便接受了颜雨筠,不再反对。
转眼已是一周,期间,柳楼曦赶完李花魁的单子,给她送去,她很是高兴,连连道谢,许诺请她吃饭。
这一天,柳楼曦同往常一样打了一晚上铁,回到楼里累极,直接去了自己房里歇下。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感到腹中空空,她更衣起身,开门去觅食。
门外不远处候着一个小丫头,她一见房门松动,就急急上前:“柳姑娘,你可醒了,花魁在荟萃楼等你好些时候了,快走吧。”
柳楼曦看过信物,想着是李花魁请她吃饭,便跟着走了。
荟萃楼乃皇商西陵家的金字招牌,因汇聚天下美食为一楼,而得此名。
即是天下闻名,里头消费自然不便宜,光是开桌便要收取一金,随随便便吃上一桌都要数十两金子。荟萃楼是繁华的丽城中,最为亮眼的存在,甚至可以这么说,它是丽城的月亮。
李花魁虽然身价高,手头客人打赏的银子多,但是也顶不住去荟萃楼这种地方花销。
对此一无所知的柳楼曦,一下马车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
五层高楼的飞檐上挂满了花灯,门口坐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石雕貔貅。
步入其内,一楼是单桌,以供散客,典雅的刺绣屏风将桌与桌隔断,提供了一定的私密空间。二楼以上便是雅间,越往上价越高,相对的装饰与服务也更好。
与它相比,炎枫楼的装潢,简直不堪入目。
小丫头带着柳楼曦从一楼上到了顶楼,五楼只有一个雅间。
柳楼曦觉得事情不对,正想回头离开,小丫头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抵住她的脖颈,“开门。”
柳楼曦深吸一口气,惴惴不安推开门,果然李花魁不在里面。
一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半倚窗檐,摇着折扇,笑道:“来了呀。”
“打铁做画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