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绮星看着谢砚仙朝自己走来,忙坐直身体,向她作揖:“仙尊。”
谢砚仙颔首,看了看他的面色,方转向陆缙湫道:“陆族长,此事全因我疏忽而至,请族长给我以弥补的机会。”
陆缙湫见到她却是面色恭谨:“仙尊言重了,昔年您至九州除魔,救下数万人性命。如果没有您陆家早已不复存在,更何况此次是魔界作乱,谈何让您来弥补。”
谢砚仙挑眉,她昔日为寻师兄踪迹遍走四海,除魔无数,早已忘记还救过陆家这回事了。
闻言只道:“族长不必如此,一码归一码,陆公子因我受伤,敬微不能袖手旁观。”她说着看向陆绮星,继续道:“你不必心忧,南海磬汀一脉自古便是医仙传世,过几日你能走动我便带你去磬汀寻医。”
陆缙湫闻言喜道:“仙尊所言当真?传说那磬汀中人有医白骨活死人之能,若得此派中之人相助,说不定真的有望治好此伤!”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可在下亦听闻磬汀派从不踏出南海一步,也从不给外人诊治,只怕不会相助。”
谢砚仙闻言道:“从前他们派中弟子欠我人情,应下会帮我救治一次,现下也该去兑现承诺了。”
屋内众人闻言纷纷面露喜色,陆绮星也露出笑意,却还是先问道:“近日魔界动荡,仙尊离开衡光可会不妥当?”
“南海并不远,若是派中有事我即刻便可归回。”谢砚仙道:“不过你也先不要抱太大期望,我会多带你去找几个大能,若全都无能为力的话,我便将仙骨剃下与你。”
陆绮星闻言一惊:“仙尊,绝不能如此,绮星不敢受。”
陆缙湫也道:“仙尊,若是无法治愈,那便是绮星命中该有此劫,不可让您为他而受剔骨之伤。”
谢砚仙闻言只得道:“我只是说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要这样做,你们不必紧张。”
她回身见坛佑等人也是一脸不认同的模样,便又道:“不过那磬汀还是有几下子的,相信这伤对他们来说应该不至于束手无策吧。”
坛佑闻言只得挂出僵硬的笑容。
到了夜间,陆绮星闭着眼睛却睡不着,伤口仍旧作痛,他心里也有些烦乱。
从天之骄子一朝跌落云端,若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但是看着父亲担忧的眼神,他只能尽量维持表面的平静。
可他再沉稳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夜深人静时,感受着鲜血浸湿伤口,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滋味……陆绮星皱起眉,张开双眼,一双如寒潭般清凌的眼眸透出些许迷茫的意味。
想起敬微上仙,陆绮星微叹,恐怕不论自己能否痊愈,此生都与她无缘师徒了。
而此刻的谢砚仙也同样没有睡着,虽然她修成仙身之后也用不着睡觉,但是懒散的性子致使她还是保持着凡人的习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后,谢砚仙索性起身,打算出门走走。
提着一盏纸灯,谢砚仙慢慢地走在明玦殿不远处的小园里,这处是衡光专门用来种植各种奇珍异草的药园,虽是草药居多,但是在炎炎夏日中,一片葱郁繁盛景象也别有一番观赏的意趣。
路过冲天塔时,忽想起关在塔内的九逡,也不知他是真的死了还是活着,谢砚仙见自己都走到这了,不如就去查看一番。
她飞出药园向着塔门而去,巍峨的冲天塔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更加庄重森严,冲天塔共有九层,乃是先天至宝,是她师父懿英上神亲自矗立在此处的。
塔内专门镇守着各种妖魔,神力浑厚,任何魔物进入此塔都会气血翻涌血脉逆施,进而失去所有法力,只能任塔中的酷刑折磨。
谢砚仙走进塔内,只觉一股森寒之气迎面而来,她皱起眉,虽经常出入塔中,但她仍觉有些不适应。
走近关押九逡的牢房,只见他躺在榻上,双手被捆着,一动不动地,周围也没有什么生息。
真的死了?
谢砚仙挑眉,九逡是东海魔域的霸主,虽然在自己面前常被打得落荒而逃,但在没和她对上的时候也是为祸一方的魔尊,实力已达合体。
之前那么多次交手,自己大乘期的境界虽然能碾压他,但是没下死手的情况下九逡也是逃得掉的。
至于为什么不下死手——自从九逡不知道抽什么疯非要得到罗隐佩之后,他就很少出去作恶了,只想着和自己斗智斗勇。
谢砚仙想着比起再来一个不知根底的魔头,九逡这样镇住东海也挺好的,至少不会去别处找茬。
只是这次为什么逃都不逃,拼命也要攻打衡光呢?还有那灵魁,让她想起数年前曾斩杀魔尊时的场景。
那魔尊是她修仙以来遇见过最强的对手,若不是对方也在练什么禁术遭到反噬,恐怕她已死在他的剑下。
谢砚仙心有疑问,手却没闲着,给九逡大大地打了两道剑光,这样除非九逡一夜之间飞升,不然真的是插翅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