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绮星醒来这日,正值雨中清晨。甫一起身,他便觉浑身筋脉有如撕裂般剧痛,猝不及防下闷哼一声,又摔倒在榻上。
一旁守着他的侍从见他醒来大喜:“公子,你终于醒了!”
陆绮星见这侍从是家中小厮,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已经回了陆家。刚要说话,门便被敲响道:“药煎好了。”
小厮去开门,一个小弟子走了进来。见陆绮星醒了也惊喜道:“陆公子,你终于醒了!我这就去唤师叔过来!”说着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陆绮星环顾四周,见到仍是自己失去意识时的客房,缓声问那小厮道:“我昏迷了多久,你怎么在这里?”
小厮连忙回道:“公子已昏迷整整十五日了,前几天敬微上仙到陆家说您伤重,奴婢是随族长一同过来照顾您的。”
陆绮星闻言道:“是仙尊亲自去的?”他问完后一顿,又道:“父亲也来了?”
小厮回道:“确是上仙亲自来陆氏说的,否则族长也不会轻易离开。”
小厮将陆绮星扶起,又道:“奴婢这就去唤族长过来!”
陆绮星倚在榻上,看向自己的掌心。往日仙力灵动蓬勃,此刻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波动,他缓缓将手握紧,默然垂眸。
很快小厮便带着族长疾步而来,陆缙湫一眼便看到形容消瘦的儿子低头坐着,一副颓然虚弱的模样。不禁心中一痛,忙上前唤道:“绮星,你感觉如何?”
陆绮星见父亲不过短短几日,眉宇间便填了几道沟壑,仿佛苍老了许多的模样,便露出笑容安慰道:“父亲放心,已经没有大碍了。”
陆缙湫闻言眼眶更热,陆绮星自幼聪敏懂事,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陆氏和自己的骄傲,修仙一业上更是天赋颇高……他抚摸着陆绮星的头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陆绮星却先一步低声道:“父亲,孩儿是否有异。”
陆缙湫闻言顿住,忙道:“绮星,你放心,就算寻遍全天下的医士,爹也要给你治好。”
陆绮星心知自己恐怕再难修炼,面色苍白却还是笑道:“我相信父亲。”
忽闻敲门声,从门外走进几人。
正是掌门坛佑和医仙珞隅以及几位长老。陆缙湫冷冷地看着几人不做声,坛佑见状只得温和笑道:“我听闻小公子醒了,便叫师弟前来看看他伤势如何。”
陆缙湫正要出言拒绝,却听一旁的儿子回道:“有劳珞隅仙长。”
陆缙湫见陆绮星眉眼平静,又想到医仙珞隅的医术高超少有敌手,便没有阻止,只蹙眉看着他上前。
珞隅诊脉良久,方道:“陆公子的伤势已无碍,再休养几日便可大好了。”
坛佑闻言笑道:“好,陆公子不如就先在衡光养伤吧,派中灵泉对伤势很有帮助。”
陆绮星闻言却道:“多谢仙长好意,但绮星已打扰贵派多日,既已无碍,还是先行离开不作逗留了。”
坛佑闻言有些惊讶,他本以为陆绮星年纪轻轻经此大变,会变得暴躁极端,不会轻易松口,更不会放过衡光,没想到他竟提出想要离开。
坛佑微微打量面前的少年,尽管此刻他虚弱地倚在塌边,却仍旧眉目沉静,神色淡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此子来日必成大器,只可惜……
坛佑心中惋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叹气道:“绮星,此次你受伤因衡光而起,我们不会推卸责任的,你只在此养伤,至于修炼一事……”
他拱手向着陆缙湫道:“请二位放心,衡光一定尽最大的力量解决此事。”
陆缙湫闻言面色和缓了些许,也拱手道:“掌门的心意在下领了,我心知此事不能怪衡光,怨只怨魔界之人太过狠毒。如今绮星醒了想要回去,我便只听他的意见。”
坛佑闻言还要再劝,却听另一道声音出现在门口:“陆族长且慢。”
几人纷纷侧目看去,来人正是谢砚仙。
淅淅沥沥的雨中她撑伞站着,白衣墨发,仿佛一卷水墨画。
谢砚仙收伞踏进屋内,原本因下雨有些昏暗的屋子随着她的到来好似明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