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风景飞速而过。
慕笙握着手机握了半天,手腕骨头都僵硬发麻,从上车之后她就一言不发,头发垂在耳畔,挡住了大半的脸。
司机往后视镜瞟了一眼。
突然,她猛地把头撞向前座,额头磕在柔软的皮革上,定定的不动了。
司机吓了一跳。
慕笙又突然抬起头,手撩起头发,坐直了身体,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她往后视镜瞥,刚好对上司机的目光,司机立马惊恐的挪开了视线。
慕笙:……
她接着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皱着眉抱着手,指尖碰到袖子上的扣子,指甲轻刮磨擦,节奏不安。
冷静不下来。
算算今天做了多少蠢事,慕笙对自己说,你居然拒绝不了祁野。
气氛水到渠成,接吻理所当然,他眼神直白热烈,藏不住尾巴,也没想藏,而她控制不住诱惑,任由尾巴爬上手指,勾住脖子舌尖交缠。
亲了就亲了。
亲了就亲了,他干嘛要露出那种表情!
慕笙狠拽了一下扣子,磨了下后槽牙,扣子从指缝溜走,弹了回去。
她脑中又浮现出刚刚他把头靠在她肩上,转过身时,祁野低头垂目,头发略乱,微抿嘴,这人有天然外貌优势,光是神情稍黯淡,就显得可怜巴巴,垂耳落寞。
显得她好像是无情渣女,欺骗了他感情似的。
她骗了吗?
慕笙蹙眉,浅浅怀疑了一下。
她明明没有,祁野自己也说了没有感情也可以接吻,默认了只享受这一片刻的放纵。
“美女,在这停行不行?”司机声音里莫名小心。
慕笙回神,看了外面一眼:“好,麻烦了。”
她提起包,下车,车门关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地上潮湿,鞋尖沾上了水。
想来想去,她果然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祁野。
哪怕顶着雨也应该拒绝他的提议。
不应该跟他回家。
不应该扛不住诱惑。
慕笙往医院里走过去,九点刚过一点,路边灯光明亮,思绪乱飞,想到从前,她也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什么男人没见过,求爱手段七八百,她都能应付自如,断的干净。
她走进电梯,习惯性的摸了一下口袋,打开糖盒,慕笙有烟瘾,重生之后就很少抽烟,改成了薄荷糖,她往嘴里塞了一粒,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走廊安静,她听见自己脚步声响起。
她侧头望窗,灯光刺目。
怎么就对祁野心软了啊,慕笙。
她为此挫败。
慕笙深吸一口气稍稍冷静下来,她照例去病房看了爷爷,看到慕老爷子安睡在床上,才彻底平静下来。
光影昏暗,晦涩不明。
她重生之后,最想要改变的只有爷爷的死亡。
二月九日,她铭记终身的日子,那年慕老爷子在这一天猝然去世,慕笙还未成年,背着偌大遗产暂时无法继承,遭不少人算计惦念,她还没有来得及走出失去亲人的痛苦,就要被人吃肉喝血,活活撕碎。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地狱一般挣扎的日子里,她每一天都无比清楚的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呼吸变重,感觉到心脏开始泛疼。
那日子太难捱,所以她除了疯了一样工作,沉迷极限运动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谈工作谈上床不谈恋爱。
她也许是自由的,并享受这段自由。
但是当慕笙停下振动的翅膀,万家灯火,热闹散去,她独自一人,浸泡孤独。
慕老爷子醒来时,慕笙坐在旁边,看见他睁眼看过来,弯眉就笑。
“早上好,爷爷。”
慕老爷子刚睡起来,看到慕笙才清醒了一点,口中问:“昨天这么大的雨,什么时候回来的?带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