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不疼,慕笙只是觉得有点累。
她长期以来缺乏睡眠,每天精神高度紧绷,刚重生回来的时间里几乎夜夜噩梦,无法入睡,害怕醒来发现重生才是一场梦。
她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也不敢告诉任何一个人,逃一样的离开南方,来到四九城,是赌博,也是回家。
她害怕爷爷去世,害怕又沦为上一辈子,那样的自己。
恐惧扎根心底,越是平静枯燥的日常,越是让人焦躁,这是一段极其漫长的自我消耗和自我摧毁的过程。
所以她觉得累。
“是杯子不小心打碎了,然后被划伤了一下,”她这样说:“他们大惊小怪,看起来很严重,其实没有。”
慕笙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蹲着,脚有点发麻,慢慢的支起来一点坐到祁野身边,没有看祁野,视线晃动着落在街上人群:“过几天就结痂了,很快就好了。”
祁野的视线让她无所适从。
慕笙想要略过这个话题,于是侧头在找便利店的东西:“我给你买了个蛋糕。”
祁野抓着她那只缠绷带的手,她只能用一只手找出来,转头对他说。
“闭上眼睛。”
祁野抿了下唇,听了她的话。
大概过了半分钟,他听见她说。
“好了。”
奶酪蛋糕在她手掌上,小小的一块,点着一根蜡烛,烛火的光比不上霓虹灯耀眼,连帝华大饭店大堂照到外面的光线都不如。
“凑合凑合,下次给你做个更好的。”
慕笙似乎叹息一声,手掌往他身边凑了一下,烛火跟着晃动了一下。
“许愿吧。”
她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
祁野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他眼睫微垂,光线聚集在眼中,他想问她,说了下一次,那么意味着,明年生日也会陪他一起过吗?
他嘴唇微动,最后问:“许愿有用吗?”
夜风停了。
“从小时候起,我只许具体的愿望了,”慕笙这样告诉他:“具象的、实质性的、可以实现的。”
放低期待,自然不会落空。
祁野就歪头:“那你能不能陪我睡觉?”
慕笙:……
“你说什么?”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太晚了,我困了,”他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一下子吹灭了蜡烛,挑眉笑开:“今天我生日,我最大。”
慕笙手痒,想晃晃他脑袋里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不对你做,”祁野笑眯眯摊手:“除非你想。”
瞧瞧这家伙。
慕笙喉咙里滚出一声笑,突如其来间被冲走了全部的灰色,笑着笑着,她眼角微微上扬,眼睛看着他:“你不会想吗?”
这下换作祁野愣住了。
慕笙已经站了起来,帆布鞋踢了踢他的运动鞋:“走了,不是困了吗?”
他抓住她的小腿,追问:“你说想什么?”
“你想什么是什么。”
祁野的手指结实有力,扣住她的小腿无法挣脱,慕笙就弯腰,对他说:“走吧,嗯?”
他哼哼,抓住她的手腕。
帝华大饭店的包厢实际上有配对的休息室,供给客人,十五层的包间这两天都是被祁家包圆了,大晚上的两个人也懒得找别的地方,直接回到了十五层。
虽然只是包间附赠,但是休息室的规模也相当可观,三室一厅,配备齐全,方方面面都想的周到,很周到,就是太周到了,慕笙和祁野一人一间房,还能再来一个人。
祁野洗漱完毕倒在床上,心里莫名郁闷,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摸出手机给慕笙发消息。
——睡了吗?
那边过了几分钟回复。
——睡不着?
他犹豫了几秒,打了个语音过去。
“怎么了?”
她声音很轻,大概是已经躺在了床上。
祁野想和她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他翻了个身,无厘头的道:“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
慕笙哑然。
半晌,她声音带着笑意:“祝你生日快乐。”
祁野觉得顺耳,顺耳的要命。
他一只手压着被子,光是听着她的呼吸音都觉得心软的一塌糊涂,他莫大的满足,低声说道:“你睡吧,再累也是要睡觉的。”
他看出来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声音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