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住在秋水湾。
寸金寸土的临江别墅,四九城有头有脸的富商权贵聚集所,据说请过大师鉴定过的风水宝地,住着秦君庭一家四口。
慕笙来秦家的时候,秦家刚好在吃饭。
菲佣过来,说保安打电话来,门口有个说是叫慕笙的人来了,其他人全都停了筷子,只有秦君庭淡定,像是早就知道:“再摆副碗筷,要她进来。”
秦子阳饭吃不下去了,他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反应迟钝的站起来:“我去接她。”
秦君庭眉头一皱:“坐下。”
秦子阳度过了最难捱的五分钟,慕笙走进来的时候,身上一股寒气。
时下春天,夜晚还是冷,温差很大,走的时候太着急,她没有来得及穿厚外套,单衣很薄,脸上很白,眼眸很黑,没有笑,视线冷凝,突兀的打破客厅的温馨。
秦君庭与她对视,稳如泰山。
“慕笙来了?”
秦夫人脸上挂着温温柔柔的笑,站起身:“还没吃晚饭吧,来,先喝碗汤暖暖身子。”
秦娇出声:“妈妈……”
秦夫人没有看她,继续招呼着让厨房再去把菜热一下,秦子阳捏着筷子,觉得后背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今天晚上是秦夫人亲自下厨,做了好几道菜,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秦夫人还包了很多漂亮的元宝饺子,整整齐齐码着,摆在桌上非常漂亮,原本食欲大开,现在没人能安心吃下去。
秦子阳喊了一声:“小笙……”
然后他猛然注意到慕笙表情不对,她笔直的冲到餐桌前,秦子阳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慕笙抓着桌布,一下子将满桌的菜全部掀翻!
耳边有尖叫声,噼里啪啦的碗砸碎的声音,桌子偏移,椅子往后翻倒,餐厅内一片混乱和狼藉,汤汤水水撒了一地,甚至溅到人的身上。
“慕笙!”秦娇惊叫:“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慕笙视线冷冷:“有你什么事?”
秦子阳上前两步,拉住了秦娇,语气很急:“慕笙,你马上要成年了,能不能不闹了?”
慕笙盯着他两秒钟,说。
“是,你们才是一家人,我精神不正常,我发疯。”
秦子阳一窒。
慕笙厌恶空气里食物的味道,厌恶这个家里暖色的灯光,厌恶茶几上鲜亮的玫瑰花,厌恶秦夫人手上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戒指,厌恶那个自以为是的神经病。
“我十八岁能在这里发疯,二十八岁也有发疯的权利。”
慕笙眼底聚集黑色风暴,火气无声无息的在她胸腔蔓延,她不再看谁了,而是把目光转了回去。
“秦君庭。”
她咬字很清楚。
“你凭什么动我的房子?”
秦子阳听到这话愣住了,接着他听见父亲说:“那房子太老了,你们住在哪里像什么样子,又不是没娘生没爹养的。”
这口吻很淡,很冷漠,出乎意料的刺耳、粗鲁、讽刺,不像一直运筹帷幄,持重沉稳的秦董事长。
所以话一说出来,整个餐厅都是一静。
慕笙嗤笑:“整个四九城都知道我有娘生,盼爹死,你管我住哪,爷爷给我的房子说拆就拆,秦君庭,你怎么不早点死啊?”
她声音谈不上多激动,多愤怒,甚至算是平静,但脸上呈现出一种嘲弄,显而易见的攻击性,到这个时候,慕笙连头发丝都很完美,和对面还坐着的秦君庭一样。
他回答:“我说过了,让你回家。”
“我家不在这,”慕笙道:“你想让我给你装幸福美满的一家人,给你造好名声好口碑,拿我当筹码。”
“做梦。”
秦君庭淡漠,明确告诉她:“在你未满十八岁之前,那栋房子我有处置权,暂不归属你。”
他说的相当理所应当,好像本该如此,慕笙微微侧头,她想秦君庭一向是这样讨厌的吗,是的,前世的时候他们就针锋相对,好像一个有丧子之痛,一个有杀父之仇,没有这样的父女,一个咒骂其不该出生,一个诅咒其不得好死。
想到这,慕笙原本气极,现在响亮的笑出一声。
她突然喊了一声:“秦夫人。”
秦娇脸色煞白,但往前走了一步抓住秦夫人的手臂,慕笙不在乎她们的举动,她看着秦夫人,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