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整个夏天,慕笙都和祁野厮混在一起。
色令智昏,加上高考后的放纵,慕笙虽然估摸着快到了祁野出国留学的日子了,但是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接到祁言电话的时候,祁野出门拿外卖了,慕笙在选电影,她没看是谁,相当漫不经心的接起来。
“喂?”
“是慕笙吗?”
那边的男声有些陌生,总体听上去很温和:“我是祁野的哥哥,祁言,以前我们在南方见过。”
慕笙的动作停滞下来,表情有些微妙。
她知道祁言,祁家继承人,金融大亨,横扫北美的商业传奇,傅修高中师兄,上辈子慕笙见他次数不多,知道他爱妻如命,护短,顾家,很疼祁野。
祁野上辈子敢白手起家,一腔孤勇创业厮杀,很难说背后没有祁言支持。
她倒了杯水,祁野回来了,边换鞋边说道:“我还买了一点冰淇淋,等下吃完饭我们可以试试,天气好热。”
等他再抬起头,注意到慕笙的表情:“怎么了?”
慕笙把水递给他,说了一句:“你哥哥给我打电话了。”
祁野的脸僵住了。
“你是下周的机票?”她说:“他说你不接他的电话,所以打给了我。”
慕笙本来想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但是她看见了祁野的表情,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眼神直勾勾的,好像茫然失措,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我不是故意的。”
她心重重一塌,就软了。
慕笙摸了摸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轻声说:“我没有怪你,也没有生气,就是你哥哥找不到你,他说有些东西要你回家去拿,行李也该收拾了。”
祁野抿嘴,低声:“我想给你过完生日再走。”
她说:“那时候已经开学了。”
慕笙的生日在九月底。
祁野没说话了,他手很用力,像是害怕什么,慕笙只好让他低下头,亲了亲嘴角,声音温柔:“我们先吃饭,今天好好休息,等明天我陪你回去,好不好?嗯?”
他闷不做声,环着她的腰抱进怀里,他想说不去了,最后没有说出口,这不是能任性的事情。
夏季炎热,慕笙醒来的时候,背后一层薄汗。
汗黏着很不舒服,她半梦半醒中没听见空调运行的声音,被子都蹬开,还是有点闷热,她把祁野的手从自己腰上掰开,艰难的爬起来,摸到遥控器,甩了两下,按不动,出租屋老旧,空调又坏了。
胜在清晨还算凉快,她拉开窗帘,打开窗,透进来风,因为临近学校,周围很多居民,隐约能听见走路和说话的声音。
窗户就在床的边上,慕笙睡不着了,窗外吹来的风有种安宁的味道,在这个老旧、狭小的出租屋获得的平静,胜过任何豪华、奢侈的别墅和酒店。高考后,她和祁野无所事事,整天窝在这里,他们什么都不做,随便选几部电影,从凌晨看到天边白露,中途睡着了就睡着了,醒来继续看,他们什么都做了,放纵和堕落来的更快,十指紧扣,低声说爱语。
慕笙从前排斥枯燥的日常。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四处奔波的成年人获得十六岁限定体验卡,从头再来,坐到课桌面前,只要努力就会得到回报的岁月,离她太久远了,那种单纯的平静让她无所适从,寡淡的像白开水。
外面有风,慕笙抱着腿歪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她听见了铃铛的声音,是祁野买来的装饰品,就挂在窗边,声音很好听,像山谷里的吟唱。
叮叮叮——
叮叮——
当——
慕笙听了两分钟。
已经有日光,居民楼下的声音逐渐变多起来,祁野勾住她的手指,喉咙滚出模糊的气音:“慕笙?”
他迷迷糊糊中翻身,衣服随着动作露出半截精壮腰腹,慕笙转过身来,低头亲了亲他的脸。
“早上好,亲爱的。”
我刚刚度过了世界上最好的三分钟。
夏日,清晨,有风,你刚好在我身边。
祁野不知道,他明显兴趣缺缺,路上也提不起精神,脚步比蜗牛拖的还慢,慕笙也不催他,两个人晃晃悠悠走到祁野家。
她耐心超好,全程情绪稳定,安抚祁野,在他视线范围内。
家里没有人,连佣人也不在,慕笙不是第一次来祁家,她曾因为慕老爷子的事情到访感谢,不过那个时候祁野刚好不在。
又或许是因为家里没人,她完全纵容祁野收拾几分钟就过来要亲亲的行为,脸要亲,嘴巴要亲,眼睛也要亲,她摸摸他的发尾,有种训犬的错觉。
他委屈的要死:“可以不用那么早来的,看到这些东西就烦,我不想和你分开。”
慕笙哄他:“我们不是整天都在一起吗,你去了苏黎世我们也会一直保持联系的。”
祁野不情不愿的继续收拾行李。
中途慕笙去倒杯水,她的手机响了,是电话的声音,祁野的身影轻轻一顿,他放下手上的东西,抱着衣服走过去,淡淡扫了一眼,是傅修。
他没动,眼睛盯着那两个字,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来,电话一直响,直到停下来,过了一会,屏幕又亮了。
这次发的是消息,蹦出一句话来。
傅修:你还在四九城吗,有空给我回个电话。
几秒后,覆盖一条。
傅修:傅尘不见了。
祁野收回视线,把衣服放进柜子里,拿起手机,下楼,慕笙正在往杯子里放冰块,看见祁野过来,以为他又发病了,脾气很好的问:“怎么了?”
祁野若无其事:“你手机没带。”
慕笙轻微眨了下眼,接过手机,她直觉有什么不对,当着祁野的面打开手机,看见了傅修发来的信息。
她眸光微微一动,大约过了几秒钟,慕笙关掉手机,问他:“要不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