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的梦？
江鱼第一时间想到杨舟，可马上又否决了这个猜测。
杨舟的确可能没吃过学校食堂的早餐，也的确可能不知道那礼物盒子里的东西，所以当她强行拆开的时候，一切急速扭曲，她以跳楼而死的方式脱离了梦境。
但，杨舟没理由。
“喵——喵——”
江鱼从纷繁思绪中回过神，有几只猫醒了，凑到母猫腹部喝奶，母猫替它们舔毛，那只病猫还没死，挣扎着靠近母猫，母猫起身主动靠近它。
江鱼又看了许久，直到城市从渐渐褪去的黑夜中苏醒过来，晨曦已经很亮了，江鱼照着昨晚的路线原路返回，穿墙而过进入学校，一回身便见到杨舟昨夜留在墙壁上的血迹。
杨舟很奇怪。
他为什么要让顾一诺走？
江鱼想不出结果也就不想了。
反正在彻底消散之前她拥有无限的时间和精力来弄清楚一切，要是在弄清一切之前她提前消散人间，那正合她意。
江鱼飘荡着来到教室外，行过长长的廊道，她看到有风吹动女生的高高束起的长发，出神的时候她甚至会想，要是风也能吹到她身上就好了，一定很舒服，很自由。
教室里的人已经陆续来齐，杨舟也来了。
江鱼看到他右手上缠着纱布，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拿着她那支破烂中性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越看越糟心，江鱼索性看向顾一诺的位置。
对方面色苍白，看得出心里很忐忑，她的同桌好几次试图跟她搭话都被她视而不见，目光飘忽不定，她频频看向杨舟，杨舟头也没抬，只盯着桌上的草稿纸和练习册。
早读课结束了，马上就是上午第一节课。
江鱼的目光忽然落到某个同学的桌面上，乱糟糟的书堆旁放了一个日历，日历上的日期是10月5日，今天她死后的第六天。
那第七天呢？头七？她会不会消失？明天过后就消失？
第二次死亡，江鱼一想到这件事，心里忽然涌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
“叩叩——”冯志站上讲台敲了敲讲桌，教室里忽然安静下来，“顾一诺来办公室一趟。”
冯志说完之后便走出教室，江鱼跟着他，办公室里面站着一个男人，顾一诺踏进门的时候叫了那个男人一声“爸”。
江鱼知道他们这是要商量转学的事情了，她不想听，也不想知道细节，所以又重新回到了教室，语文老师已经站上讲台，教室里是书页翕动发出的声音。
“李悦今天请假了吗？”
语文老师踱步到杨舟左前方的过道里，江鱼看向李悦的座位，就在自己座位的前面，那里也空出来了，所以一个教室前后相邻空出了两个位置，只是李悦的桌上还放了书，而她的桌上什么都没有。
“对，她请假了，冯老师知道，她说她身体不太舒服。”李悦的同桌徐慧回答道。
“嗯，那继续再背一背古诗文。”语文老师转身回到讲台上。
江鱼盯着李悦的位置又看了看，李悦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记忆点，成绩好的乖乖女，各个科目没有长板也没有短板，两人坐得近，前后桌，但平时基本上没什么交集，连话也说不上几句。
之后江鱼听完了上午整整两节语文课，不为别的，只是她单纯喜欢语文，喜欢语文老师。
如果非要说生前还有什么遗憾的话，江鱼觉得大概就是自己没能好好写一些东西，没能读书更多的书，考上大学，然后读汉语言文学……
江鱼及时打住思绪，语文课下课之后的大课间顾一诺便开始回教室搬东西，跟她玩得好的几个女生围着她问东问西，都被她吼走了。
江鱼飘出教室，飘出学校，飘过好几个街区，阳光热烈，总让她怀疑自己会不会忽然消失，飘出一段距离之后她看到一个招牌上写了“江溪电影院”五个字。
电影院——
江鱼想起自己还从来没有去过电影院。
她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愿意花钱去线下看电影，昂贵的门票只是为了氛围感吗？
她以前不敢这样“浪费”钱，现在说不定可以去看看。
江鱼摸不准方向，只凭借身体之便横冲直撞，随机进入一个影厅，中午的时候观众稀稀拉拉地分散坐着，电影刚刚开头，江鱼心中一喜，开始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一部欧美片子，科幻主题，江鱼渐渐看得入了迷，脑中思绪纷纷，影片结束时候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来，观众渐渐往外走，她还在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