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新年。
新年过得很没有意思，老套的聚餐吃饭，胡丽娟花钱买了些年货，但不多，毕竟买了新房，又有两个孩子的学费需要考虑。
江鱼一家本来就人丁单薄，说得准确一点是跟亲戚之间不怎么往来，稍微远一点的关系就直接淡了，所以除夕夜之后，新年初能够走访的人家也就江武一家。
大年初三，江武一家人来聚餐，众人来得早，江鱼本想进厨房帮忙却被大伯母赶到客厅去看电视，毕竟厨房面积不大，两人在里面走来走去就差不多了。
江昊捧着手机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用的是堂哥的手机，江鱼默默坐到角落里看电视，放的是前几天的春晚回放，江鱼挑着几个小品看了看，其他的歌舞节目看得她昏昏欲睡。
午饭后，三个成年人坐在一起玩牌，堂哥拉着江鱼和江昊两人出门逛小吃街，江鱼本不想去，但呆在家里无事可做，于是就跟着出去了。
江鱼的压岁钱不多，往年的也攒了一点，她从不敢乱花，只怕自己有一天得罪了家里的经济支柱而被断了经济来源，这攒起来的压岁钱也能解解燃眉之急。
开年后的街上很热闹，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有不少小孩在街边点炮仗，时不时可以听到“啪嗒——”一大声巨响。
本来是三人在逛，后来江昊被路上偶遇的同学叫走，就剩下江鱼和堂哥在路上走着，一路一路聊，时不时停下来买点街边的小吃，堂哥问江鱼成绩怎么样，想考哪所大学，江鱼问堂哥大学的生活怎么样。
走着走着，江鱼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但目光四处逡巡又不见人影，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回家吃了晚饭江武一家人便打道回府。
短暂的寒假在江鱼踏踏实实写作业和整理笔记当中度过，偶尔学得烦了，实在是学不进去，她就去附近街区的书店呆一段时间，到后来书店的店员都把她那张脸看熟了。
开学，返校。
江鱼踏进教室的时候里面闹哄哄的，和她踏进寝室的时候一个样，三三两两有学生聚在一起聊天，说他们假期干了什么。
各科的课代表去教师办公室把上学期期末考试的答题卡给发了下来，江鱼看着自己的答题卡，对照老师给出的答案订正错题，杨舟从一进门就闷闷不乐地坐在一边不说话。
“怎么了？”江鱼合上笔盖，改完错题之后终于注意到杨舟的异常。
“没什么。”
“好吧，你不说我就不问了。”江鱼作势重新打开笔盖，打算订正下一科。
“你就不多问一下？”
江鱼轻声失笑，又把笔盖盖上，“你到底想不想讲？”
“初三那天，建设路的小吃街，跟你逛街的人是谁？”
“啊？”江鱼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杨舟问的是她和堂哥，“怎么，那天你也在那边？”
“嗯，随便逛逛。”杨舟拿着笔在纸上烦躁地画出杂乱的线条。
“哦。”江鱼点点头，“所以你看到我，然后默默看了几眼就走开了？”
江鱼不知道杨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忍气吞声”，她以为他肯定会当时就站出来问个清楚，说不定她还得尴尬一番，想不到他会是现在这样委屈巴巴地来事后发问。
“嗯。”中性笔的笔尖划破草稿纸。
“他是我堂哥。”江鱼又笑，“他爸和我爸是亲兄弟，有血缘关系的。”
“真的？”杨舟一听江鱼的话瞬间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未免过于关心则乱，脸涮一下红了，抬起的头又低下去，默默拿起笔继续在草稿纸上画线条。
江鱼：“……”
江鱼没有无语多久冯志便踩着门槛进来，一进教室，教室里哄闹的声音倏然安静下来，他站上讲台言辞激烈又慷慨地发表新学期开学演讲，强调不要泄气，走好最后这一学期的路。
江鱼在心里默默规划时间，现在将近二月末，离高考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
冯志走出教室之后班长带人把教室后面的黑板清理出来写上高考倒计时，江鱼打眼一看，只剩104天。
“高考之后你想干嘛？总不会还要学习吧？”杨舟也看向那串数字，忽然没忍住凑到江鱼耳边低声发问。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不安，总觉得高考结束之后江鱼就会彻底与他断了联系……
“一边打工攒学费一边等成绩出来。”江鱼的声音淡淡的，默默把手底的答题卡翻了面，接着订正错题。
暑假两个月，她还要想办法攒钱买手机，生活费好学费可以靠助学贷款，入学之后可以考虑奖学金，至于胡丽娟，她不敢抱有期望，怕期望落空之后只剩下失望，反而让自己心生怨恨，那是最无用且最消耗理智的情绪。
杨舟忽然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