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下玄界挣扎时,行真也曾受尽折磨和痛苦,他们可以一次次将她的身体折断,然而却没有一次能真的折断她扬起的头颅、和她手中的利剑。
小姑娘闻言愣了愣,唇角微微扬起,她目光纯净地看着行真:“神仙说的都是对的,我不会放弃的。”
尽管遭受太多恶意,但好歹她还活着不是吗?
然而在行真和她分开后,小姑娘的笑慢慢地敛了下来。
自救?换作是她,如何自救?
小姑娘淡淡地看着方才掩埋逢安尸体的地方,这样的恶人还好好地埋起来,难道不该曝尸荒野,千刀万剐吗?
良久,她叹息似的自语道:“果然是神仙呢,真是天真。”
……
将离带着女孩们离开时,悄悄对行真道:“来的路上我已经通知徐家的人了,让他们把徐醒洲带回去,别再缠着你。”
行真颔首:“我在这里等着把他送走,就去万境宗。”好歹也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徐醒洲却全然不知他们的安排,一连几日都沉着脸,仿佛回到了行真第一日见他的模样,骄矜不驯的少年,不会给路过的风景半分眼神。
他不来找行真,行真自然更不可能去找他,于是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愣是没碰过面。
行真根本不知道徐醒洲在搞什么冷战,悠然自得地在屋里修炼。
徐醒洲一开始还沉得住气,然而等了两三日行真都毫无反应,他的脸越来越沉,照顾他的仆婢偏还没眼色,凑在廊下三三两两地讲着自家的八卦。
偏偏他耳朵灵的很,听那闲言碎语一清二楚。
一个大婶说丈夫如何如何讨好她,要银子不给金子,要星星不给月亮,那声音得意的,让旁边几个未嫁的小姑娘羡慕不已。
其中一个问:“你们感情总是那么好,也不吵架吗?”
大婶哼道:“他敢!是他求爷爷告奶奶才娶到我的,还吵架,敢吵一句我立马踢了他!”
几个小姑娘齐齐佩服地看着她,妇人被她们的眼神看得有些脸红,咳嗽一声又道:“其实也不是一点都不吵,只是每次我还没气起来,他就先低头了……”
却听窗里传来一句凉凉的声音:“每次都是他低头?”
大婶顺口一答:“当然!”话出口才见是那躺在屋里的病少年问的,有些讪讪:“哎呦您怎么起来了。”
徐醒洲不回答,只问:“凭什么每次都是他低头?”
大婶见这小少年俊美非凡,却沉着眉眼一副和别人吵架了的模样,猜他许是有些下不来台,便故意逗他道:“自然是因为他更喜欢我,谁更在乎、谁更喜欢,谁就低头喽。”
徐醒洲冷哼一声,回身离开,把门关的震天响。
门外几人面面相觑,也不知他发什么疯,见惯了世面的大婶摆摆手,领着另外几个小姑娘又聊起谁家猪养的白白胖胖的话题。
却又一次被打断,前一刻还一脸不屑离开的少年又“砰”地一声踹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气势做得挺足,可说出的话却别别扭扭地:“那他……那你相公,都是怎么……哄你开心的?”
……
行真在屋里闷久了,出来透透气,路过长廊,看见徐醒洲坐在一群七嘴八舌的女人堆里,不知在说些什么,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好像在乖巧听课。
行真想着好几日没见,不知道他伤口怎么样了,便向那处走去。
谁知那几人见到她,立马纷纷噤声,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都一脸紧张。
行真摸不着头脑,只站定打量了徐醒洲一眼,见他面色红润还有心思在这和小姑娘攀谈,应该什么事都没有了,便转过身又闲闲地走远了。
不过她好像依稀听见背后传来“就是她呀”、“长得真漂亮,花骨朵似的”、“小子眼光不错嘛”之类的话。
行真:……几日不见,徐醒洲开始喜欢聊这些家长里短了吗。
徐醒洲望着行真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泄气:“你们看到了,她见我连话都不想说一句,你们这些建议能行吗?”
大婶厚厚的大掌照着徐醒洲的背就是一拍:“哎!我说你这小孩怕个什么?你长得这么俊,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再说你这么年轻,失败又有什么的!”
徐醒洲:我其实对自己的颜值和年龄都挺有信心的,主要是对你们给的方法不太有信心。
不过在几人一顿鼓励加油的输出里,他也渐渐迷了头,回了屋中捣鼓半天,又大半夜地出去搞这搞那,闹的鸡飞狗跳后——
行真收到了一封带着青草香的信纸,她一脸迷惑地看着衔着信的蓝色灵鸟,飞过她的桌前时晶灵的羽毛落下点点星光,这活灵活现的傀儡灵鸟,一只不知要废掉多少灵力。
行真看信上四个俊秀的字:行真亲启,一时有些想不出是谁这样有闲心。
她打开了以后,里面写着一些不知所云的诗句,她读了几遍,才勉强理解对方是要约她明晚去南处的林子,干什么不知道。
行真见那纸下落款是徐醒洲,心想,他伤刚好,总不是约我去打架吧?
她和他的房屋相隔不过数步,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还要避人耳目到什么林子?
难道……她微微凝眉,难道是有了什么幽魂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