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周昌说赵王有疾,不便远行,那就让周昌回来述职吧!”
周昌无奈,只能自己返回长安。
吕雉立刻召周昌进宫,问道:“汾阴候本为御史大夫,主掌大汉律法,却因先帝一己之私,屈膝替一小儿做事,难道不觉得委屈吗?”
周昌苦笑:“先帝待臣不薄,君要臣死,臣亦当以死报之,何况侍奉赵王,亦为臣子,并无区别。”
吕雉淡淡一笑,说道:“汾阴候当初为保太子而仗义执言,不畏先帝之威,敢于怒斥戚姬秽乱宫廷,媚惑先帝,以君之才,作为赵国国相,着实屈才。正好萧丞相修订律法,尚有不足之处,需要汾阴候相助,就请汾阴候暂留长安几日吧!”
周昌犹豫了一下,吕雉已不等他回答,便命人将他送去萧何府上,等他去了,发现萧何带病工作,日夜操劳,终于还是没有抗命离开,只是让人私下里给刘盈送了封信去,将自己为留下赵王而被太后召入长安之事说明。
刘盈一听此事,便匆匆赶去见吕雉。
“母后,三弟年幼体弱,身边不可无人照顾,还请母后放周相回赵。”
吕雉看着他焦急的神色,忽然问道:“陛下可记得鲁元长你几岁?”
刘盈一怔:“阿姐长我八岁,母后何出此问?”
吕雉抬起头来,并未看他,只是感慨地说道:“当初阿母被楚王囚禁,鲁元带你随你父皇逃命之时,也不过十三岁,那一年正好是赵王出生之时……”
刘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哪怕他当时只有五岁,却已经懂事记事,如何会忘记被自己亲生父亲踹下马车时的惊惶绝望,从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害怕会再次被父皇抛弃,可无论他如何小心翼翼,无论他如何千依百顺地听从父皇的教诲,都无法从父皇眼中看到满意的神色。
只有当他对如意好时,父皇才会高兴地大笑,夸他是个好哥哥。
吕雉看着他变幻的脸色,冷笑一声,招了招手,“你既然那么在意赵王,他又这般年幼体弱,那怎么能将这个孩子孤零零地留在赵地呢?”
她笑眯眯地看着儿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既然那么听你父皇的话,那母后就替你把赵王接回来,成全你们兄友弟恭之情,如何?”
“啊?!”刘盈看着吕雉的笑容,第一次,发觉自己看不懂母亲的表情,第一次,心底隐隐有种莫名地恐惧。
“母后把如意接回来了?”
吕雉点点头:“放心,母后已经让人将他送到你的寝宫,你大可现在回去看看……”
“……”刘盈无语地赶紧行礼告辞,匆匆离开。
吕雉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从那个光幕直播中看到的画面,冷笑不已。
兄友弟恭是吧?
刘盈的“友”这会儿没有刘邦看着,能“友”到何时?
刘如意可曾“恭”过?
当初这小儿在戚夫人和刘邦的宠溺之下,都敢去抢太子的东西,欺负其他兄弟,现在回来,人事已非,没有刘邦和戚夫人给他倚靠,他又能“恭”得下腰,低得下头吗?
她当初出手替刘盈扫平障碍,替刘邦清除诸侯王,却落得一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妒妇之名。
那她现在收手不干,倒要看看,这对好兄弟没了她的威胁之后,能够相亲相爱到几时。
鲁元公主吕凤从厢房中走出来,眼中泪光盈盈。
“母后,莫要为阿弟动气伤身,他……只是一心想求得父皇宠爱,才会看不到母后的苦心。”
“是啊,轻而易举得到的总是容易被忽视,得不到的,才会一直念念不忘,孜孜以求。”
吕后拍拍鲁元公主的手臂,笑道:“凤儿无需替我忧心,我能有凤儿分忧足矣。倒是萧丞相和周相那边修订律法之事,你也得去学习一番,虽说身为帝王重在用人,可若是对政务一窍不通,又如何能选出得用之人呢?”
“别看你父皇运筹帷幄不及张良,统兵作战不如韩信,治国理政不如萧何,可他能听取意见,善于察人用人,方能成就大事。”
鲁元公主点点头,又有些犹豫地望向刘盈离去的背影。
吕后叹息一声,“他亦是求仁得仁,你也不必在意。”
刘盈匆匆赶回寝宫,尚未进门,就看到个矫健的身影朝着他扑了过来。
“二哥!”
抱住他的少年足有六尺身高,半大小子稚嫩的脸上带着无限欢喜,“母后说只要你答应,我就可以留在长安不走了!”
刘盈一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