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重生
就在我差一点要摔到地上的时候,我感到有一个人扶住了我。这个人还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你在发烧。”
是彭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指了指公园那边,想要挪动脚步,却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彭真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一件意外。警察和救护车正在赶来的路上了。”
我的胃里又是一阵恶心。看到我吐出来的绿水,彭真皱着眉头说:“你是不是食物中毒了?得赶紧去医院!”
我不想去医院,只想去公园那边看看那个人怎么样了。但是我却浑身不住地打着寒颤,冷汗也不断往外冒,眼前一阵阵发黑。
彭真一把把我背了起来。在我仅存的最后一点儿意识当中,我记得我问彭真:“郭靖怎么样了?”
回答我的只有沉默。
整个晚上我都昏昏沉沉的。只觉得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眼前影影绰绰。在半睡半醒之间,感觉房间里好像一下子拥进来许多人,又一下子都出去了。我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等到我终于能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是被一股烧焦的糊味呛到的。只见妈妈背对着我,在床前的一个炭火盆里烧着什么东西。看到我醒来,她把冰凉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说了句:“睡吧。”于是我又睡着了。这一次,是彻底地沉入了黑暗的水底。
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鼻子里一股浓烈的消毒药水的气味。妈妈双眉紧蹙地坐在床边。墙上的钟显示是九点四十。
已经九点四十了!“完了完了!我迟到了!”在我短短十几年的人生当中还从来没有这么迟起床过。
我有气无力手忙脚乱地在床上挣扎着坐起来,同时感到左手一股针刺样的疼痛,我一看,正吊着点滴,一瓶已经快要输完了。
“还上什么学?路都走不稳了。你食物中毒了知不知道?让你不要在外面乱吃,现在好了吧,得了急性肠胃炎!”
我心想,不是你临走的时候给了我100块钱让我请客的么?但是我当然不敢这么说,也不敢看老妈的眼睛。
每次只要我一生病,老妈一个近乎条件反射似的反应就是数落我。比如你跟她说你感冒了,她就会从你睡得晚、穿得少、乱吃东西开始数落,直到说你没有晒太阳。总之你生病就是你哪里没做好。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已经渐渐习惯了生病自己扛着,实在扛不住了才会告诉父母。要不是这次我完全失去了意识,我才不会让我妈知道我食物中毒了呢。
“已经给你请过假了,今天你要吊一天的点滴!”老妈那语气就像是在说这全都是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正说着,护士进来了,又给我换上了一瓶新的盐水。
我看到瓶子里装的是乳白色的液体,而且在透明软管里悬停了半天才滴下来一滴,感觉比一般的盐水要浓稠许多,就问道:“这是什么?”
“营养液。”护士说,“医生说了,你现在还没办法吃东西,先输点营养液补充体力。”
我想,反正我也不想吃东西。就连看到隔壁床的奶奶柜子上摆的那些水果和点心,我都感到一阵恶心。
等护士一走开,我就问妈妈:“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妈妈叹了口气,好像接下来她说的每个字都有几百斤重似地缓慢地说道;“郭靖没了。和几个小混混在公园门口打架被人捅死了。”
“什么?”虽然,在我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想,但是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没想到老妈一上来直接就把我心底的这点希望掐灭了。
我一时有点不能接受。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昨晚他还跟庆哥他们取笑我来着,说我不太聪明,说我小时候玩炮把自己的手给炸了,还有,他不是还随身带着一封情书准备送出去吗?
“那他有留下什么东西或说了什么没有?”我问。
妈妈眨了眨眼睛,说:“没有。人送来的时候都已经凉了。身上好几个窟窿。他爸都不忍心看。”
不知道是不是我耳朵坏了,我怎么感觉老妈说的话像是从另一个房间里发出来的,总隔着那么一层,听得不真切。
“他爸来过了?”我努力用正常的音量说。我害怕自己一旦大声说话,会让人怀疑我精神出了问题。
“早上就来太平间把尸体领走了。说是今天下葬。”声音还是从另一个房间里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