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
她们一个是我小时候玩过家家的玩伴,一个是我自初中时起的同班同学,曾经学习兴趣小组的核心成员。
她们是郭靖靖和夏妍。
以前,一星期中至少有两个晚上,她们总是一起缺席晚自习。
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她们是在这里跟着苏老师补课。
因为怕被她们看见,我快步走开了。
看来夏妍说的在补课回去的路上亲眼见到侯毅然打郭靖靖很有可能是真的了。同时我又感到一阵失落,不仅是因为侯毅然的行为,更因为她们在补数学——一个让我学得越来越吃力、也总是在考试成绩上“拖后腿”的科目。
当时,在鹿溪,在校老师给学生私自补课是明令禁止的,但也仅限于义务教育阶段。到了高中,好像大家都心知肚明,在高考这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强大现实面前,补课这种事很多人明里暗里都在做,所以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不过,大部分的补课都是在老师家里进行。像苏老师这样明目张胆地在教师办公室里补课,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想,或许跟他是数学教研组组长有关吧?又或许是他家里不方便?又或者他没有别的时间有空,只能趁晚自习的时候在办公室里带这两个学生?
我的心中充满了各种疑问,但更多的还是失落。
但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抓紧时间骑车回家,看看能否摆脱那个跟踪我的人。
还没骑到家,远远地,就看到巷子口的路灯下有个徘徊着的身影,乍一看上去有点像孤魂野鬼。我有点害怕,心想,难道这个人也改变了策略,提前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前进,只见那个身影朝我挥了挥手,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是妈妈!我心里感到一阵温暖,赶紧骑过去。
走进小巷子之前,我回了一下头,发现除了几个一起下课铃一响就冲出校门的同学之外,路上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推着车跟妈妈一起走着,因为太困了,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似的,走着走着就快要闭上了。
妈妈接过自行车来推着,说道:“你要是困,就闭着眼,挽着我的胳膊,我带你走回去。”
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跟着妈妈走回了家。虽然巷子里漆黑一片,但是却觉得无比地安心。
从那以后,妈妈就一直来路口这里等我。风雨无阻。
那个跟踪我的人好像再也没出现过了。反正,我再也不担心了。
有时候回到出租屋里,会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保温桶,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夜宵。几乎每一次,妈妈一回到屋子,很快就睡着了,有时候还会发出呼噜声。
虽然我也很想睡,但是一想到郭靖靖和夏妍她们在补课,我就会逼着自己再做一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我想,凭我自己的努力,也可以把数学学好。但是,虽然我每次都想着要做数学,在已经极度疲倦的情况下每次打开的却都是英语或语文。等到最后困得实在不行必须要去睡的时候,数学还没有打开。
凭借着数学上的进步,郭靖靖和夏妍的成绩渐渐追赶上来,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我没预料到的是,郭靖靖却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有一次,我们仨正在食堂吃午饭,才吃了一半,郭靖靖突然把餐盘一推站起身就要走。
“怎么,吃到一半就要走了?”夏妍说。
“因为我想去学习呀。”郭靖靖说,然后没有多作解释就丢下我们走了。
剩下我和夏妍尴尬地坐在那里。
自从上了高中之后,我和夏妍还没有单独相处过。之前有郭靖靖在我们中间,彼此说话还显得自然一些。现在突然和她面对面地坐着,我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好低头默默吃饭。
还是夏妍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有没有发现,郭靖靖最近有点不太正常?”
我说:“怎么不太正常了?”其实我和郭靖靖的交流不是很深,要说不正常,我只是觉得刚才的她有那么一点点而已。但是急着去学习想想对一个学生来说也挺正常的。
夏妍把手里的勺子在汤盆里舀来舀去,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然后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但是我又怕你不相信。她之前还找人打她自己。”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找人打自己?“为什么啊?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她说被侯毅然打了的那次。”
“你之前不是说亲眼看到是侯毅然打的吗?”这前后变化也太大了,而且,这前后矛盾的证词还都是同一个人说的。
“第一次是在学校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当时太黑了我没怎么看清,只看到那人很高,身形和侯毅然很像,打了就跑了。郭靖靖一口咬定是侯毅然,我也就信了。后来第二次也是同样的情况,但是那人跑了一半就被侯毅然抓回来了。我才知道那个人根本不是侯毅然,是郭靖靖自己找的人。”
“被侯毅然抓回来了?”
“听说你去找侯毅然了,估计侯毅然那之后就一直在跟踪郭靖靖。”
“你是说侯毅然这段时间一直在跟踪郭靖靖?”她一说到跟踪,我就想起自己之前被跟踪的事,以及这段时间又没人跟踪了。我在想,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侯毅然?
虽然我也不知道侯毅然为什么要跟踪我,但是那个猴子做出来的事情,不合常理才是常理。
“还多亏了他,我才知道我被郭靖靖利用了。”夏妍说着又看了我一眼,“你也被利用了。”
“可是郭靖靖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