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太说沈东陈不算是个好相处的人,这点让安然极为赞同。很多女孩见了一次面后要嘛是被他吓走了,要嘛是受不了他的挑剔,唯独安然,在秋天的某个夜里,他回家说,就是她了!
秋天的夜里?安然记起第一次见面的那晚,仿如秋风过耳。
今日的陈太太,亲切不少。一直待到下午,司机才送安然回了公司。
自这日之后,安然便常去陈太太家,只是不在经过陈友卉传达,而是陈太太直接打电话给她。
总体来说,他们相处还不错。只是陈太太偶尔还会不经意流露出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来,但是安然想,这或许是她长期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养成的习惯而已。
直到有一天,陈太太约安然的地点不是家里,而是外面。一家私人医院!
“阿姨,您身体哪里不舒服吗?”安然面露紧张。
陈太太说:“没有,只是例行查体而已。”
可到了诊室,被安排坐在医生面前的人竟是她自己!陈太太坐在一旁,柔声对医生说:“韩教授,有劳了。”
安然抬眼看这位老大夫有些眼熟,后来才想起他可是国内颇有名望的中医名家,老大夫心领神会的冲陈太太点点头,然后望闻问切了一番说:“安小姐平时可是优思过甚?”
安然一口否定说:“没有。”
老大夫再次重诊了下脉,稍作沉思后回陈太太说:“没什么大事,安小姐的身体无碍。”
陈太太支吾着:“那...”
老大夫了然于心,笑回:“陈太放心,照上次开给您的药方按时服用,一年后准能让你抱上白胖的大孙子。”
安然忙将胳膊收回,马上明白了她今日来的用意。接着听她喜笑颜开的说:“谢谢韩教授,全按你的药方一周三次喝着呢,下个月他们定婚,到时候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老教授口中连连道喜,临走时又对安然低声嘱咐了句:“年轻人切记过思则伤,平时多加注意休息。”
安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低声回说:“谢谢。”
出了医院大门,安然感叹自己真是愚蠢至极。
见她迟迟不上车,陈太太从车上下来对她说:“怎么了?又闹小孩子脾气了?”
安然诧异,在她眼中这仅是小孩子闹脾气么,她气愤的说:“我想知道假如今天医生告诉您,说我的身体将来不能顺利怀孕的话,您打算怎么做?”
陈太太看着眼前这个虽有27岁,却还单纯的像个17岁孩子的小丫头说:“我不是东陈,不能将你保护在一个象牙塔内,实话虽不好听,但是我还是要如实回答你刚刚的问题,假若你的身体不能顺利怀孕的话,我想我会反对你们结婚。”
安然并没有想到陈太太会这么如实的表述出自己的想法,如她所说,实话不好听,但像她这么直白的把心底的实话全盘托出的人也是少见。毕竟他们中间还有个沈东陈,在婆媳关系中,往往有些话是不能这么直白说出来的,可她却连一点修辞含糊都没有,这代表什么呢?
代表她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还是,她对安然离去与否的无所顾忌呢。
或许,两者都有。
“上车吧。”陈太太说完上了车,口气很笃定。
有时候,安然觉得他们母子二人行事风格很像,总是有本事说着说着就让她乖乖的遵从。
尽管,她心还有不服,但还是跟着上了车。
回了家里,阿兰惯例端来了那杯暗红色茶水。前几日不知情还冲着美容养颜的功效喝的开心,可今日,她怎么也下不去嘴。
明明还没结婚,却要喝下这备孕的汤药。
安然踌躇着做着思想斗争。
陈太太这点也和沈东陈一样,总是能将她一眼看透:“你觉得,阿姨今天做的事伤害你了吗?”
安然不说话表示默认。反正说也说不过他们,索性沉默好了。
“或许,你觉得这样的做法太露骨,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现实它本就是丑陋的。我知道,你身上的单纯不世故正是东陈选择你的原因,但是作为东陈的母亲,作为东贸壹城的董事,我希望你能快速成熟起来,早日成为与之相配的女主人。”
安然恍惚,曾有人也曾这么说过自己,希望自己能快速成熟起来。
但,绝不是用这种方法。
人啊,总是这么的矛盾,喜欢一个人的同时却又总是想要改变这个人。沈东陈将她与外界隔绝,按照他期望的样子保护着她,而他的母亲,却又时刻提醒着她外界有多恐怖,每日督促她早日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
可是,这就是她啊。
这才是独一无二的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