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关门后,在门口站了半晌。见方折没有追下来,便放松了心情。“活命守则,远离危险人物。”
她三两步下了楼梯,才发现今日的大堂不太对劲,有些过于安静了
“怎么他们都瞅着我,还不说话……”
江素低头借着幂蓠的空隙,检查了自己的衣着。
“我穿衣服了啊……”为何这些人眼中直闪精光。
素素很害怕……
客栈的掌柜快步走向江素。这人脸上挂着十分真切的笑,同样作为半个生意人的江素虎躯一震。
房钱要涨价了?
“不知江小医仙休息的如何,昨夜不知是您,这小二错开的地字房。我在这给您赔罪了”掌柜的手里抱了一盆京都特有的灵草,递到江素的手边。脸凑近了,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
江素“……他,沙眼?
等等,江……小医仙?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个称呼?”
江素没有收掌柜的灵草,摆手说道:“是我自己想住地号房,你不必在意。不过,为什么叫我江小医仙?”
这掌柜见江素没有怪罪的意思,就放了心。继续想用这盆灵草和江素套近乎。
回道:“现在中都的贵人之间都在传,昨日医仙之女江素,给宁王爷治好了隐疾。宁王爷一夜御六女,第二日醒来后还神清气爽,没有一点萎靡之态啊”
“江姑娘你这医术可真神啊,我曾经在街上偶然瞧见宁王爷进知味堂食。那脸色白的呦,还弓着背,不惑之年愣是看起来犹如花甲耋耄。”
“这宁王爷时至今日还没有子嗣,不过这下嘛,恐怕是过不了多久就后继有人了哈哈哈哈哈。如今您的名声可谓是一夜传尽乐安城啊”
说起这中都里的八卦,这掌柜眉飞色舞,口若悬河,恨不得把听到的所有小道消息都向倒豆子一向倒出来。
不过这八卦听的江素眼皮直跳。昨天自己刚给宁王爷诊完病,他就一夜御六女?他这么猛吗?不是……他主要病因是中毒,肾虚只是表象,这难道是他反击对手的一种手段?
自己来到中都的消息是他放出的?
江素一直十分清楚,名利就是一把双刃剑。医仙之女一名,好似让旁人一听就觉得此人医术非凡,但是归根到底只能说明自己是女儿江水流是爹。
世人大多趋利而行,所谓的相见恨晚和倾盖如故,也不过是处心积虑和蓄谋已久。
夸她一个筑基末期的小医修是小医仙?
呵,当人家活了成百上千年的金丹和元婴是整日只会引灵气入体吗?
自己一直是性恶论的支持者,也确实喜欢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但她从不会去因自己的想法而去对旁人做些什么。
她不是穿越和转世重生,是穿书。这个世界说到底,自己是孤身一人在走。
在确定自己是耽美文中的炮灰医修朋友后,她就已经在竭尽全力的将自己从原本的修真界土著,医仙之女江素的身份上剥离开来。
十五个春夏秋冬,修真界的风都已经吹到了骨子里,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能把自己摘干净。
掌柜见江素年岁尚小,名声大噪时却又宠辱不惊,心中暗暗惊奇。继续攀谈道:“江小医仙,您瞧我这盆禹韭,这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勒,补的很,就当是我的赔礼了”说罢又要将盆往江素手里端。
禹韭?有点耳熟
江素定睛一看。
这灵植实如青珠,根似穬麦,是麦门冬。 “久服轻身,不老不饥”,能够养阴润肺,确实补。在这个世界,这草药带了灵气,成了灵草,倒也变得稀少了。
江素点了点头,对于掌柜说的补,表示认同。并没有收下,罕见而已,又不是稀世难求。她院子里满地都是她花重金养的灵草,哪个不是价值连城。
人一有爱好就烧钱,自己穷都是有原因的。
掌柜继续抱着这盆灵草,俨然把自己当成了盆栽的人形挂件。刚要继续和江素诉衷肠,他就感觉自己背后阴风阵阵,随即回身。
江素也向他身后看去。
来者是三个着黑色盔甲的士兵。这士兵的打扮江素见过,在城门口。当时自己被一人拦下多问了几句。
出什么事了?
三个士兵来到了客栈里。其中个头最高的那位士兵直接向江素走来,颇有气势。他看了几眼江素的幌子,挺直腰板站在她面前说道:“江小医仙,我们家将军有请”
将军?
江素不解,泰然处之,问道:“你们家将军是哪位?找我何事?”握着幌子杆的手攥了攥。刚被扬了名,眼下就来了人找,这中都果然是是非之地。
那位士兵道“我们家将军是辅国大将军,李涯。有些旧疾想要请江小医仙给看看。”
“又是一个自称有旧疾的人,中都的人连找医修的理由都一样吗”江素心道。这位将军名叫李涯,李为国姓。
不过,任他是何等旧疾,以自己现在空空如也的灵力,就算吃蓄灵丹,估摸着也得恢复个大半天。
江素婉拒道:“我昨日刚给人诊完病。现如今的灵力恐怕不足以去医治你家将军。”说罢就晃了晃自己的衣袖,表明自己确实眼下灵力空虚。
士兵道:“江小医仙放心,我家将军闻姑娘劳苦,早就让人备好了知味的酒菜。想必是足够恢复您的灵力了”
金丹期的厨修做的饭够不够她一个筑基期的医修恢复灵力,那必然是够啊。
这罪恶的金钱力量,该死,我也想拥有。素素咬牙切齿中。
江素给客栈掌柜交付了昨夜和今晚的房钱,让他不用进自己的房间,而后和士兵们离开了。
大街上,站在客栈门外。江素抬头望了眼自己房间紧闭的窗。心道,“那个疯刀也该离开了……”而后坐上了将军府的马车。
地字二号房。
方折站在窗前望着将军府的马车。
他的听力极好,站这里也能听清大堂中人们的交流声。他凭借着这些交流内容,努力的挖掘着和自己有关的记忆,识海中的部分粉尘凝聚成块。
方折摸了摸自己的斩寒残刀,指尖轻柔的碰触着刀上的断痕和裂刃。仿佛在轻抚着自己的心爱之物。
刚才那个医修生自己的气了,自己该怎么办呢。自己自从患了头疾之后,已经不记得很多事情了。
想到这里,方折的头又开始痛了。他叫方折,他是个刀修,他来自东域,他杀了很多人。一路上总能听人说自己是个大恶人,是个弑父弑母弑师屠自己满门的疯子。
自己可能真的是个疯子,但是自己现如今连疯子该怎么发疯都已经忘了。
辅国大将军府。
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江素背着药箱,手拿幌子下车。这车厢不太大,幌子方才勉强才放在里面。
江素可不想把幌子收进储物袋,这幌子是自己挣钱的招牌。不拿幌子,谁知道自己诊病怎么收钱。
门口一位士兵引路,将江素带入将军府中。现今是五月中旬,这将军府的走廊两边开满了谖草。
“谖草就是萱草,花色橙黄,花枝细长,形状呈筒状类似百合花。可以利水,凉血。”江素默背道。
这个季节的萱草开花橙黄明亮,恰如地上之火。
江素被带到这将军府的待客厅。厅中眼下无人,桌上摆了茶,茶上还冒着热气,看来是刚上的。
江素坐在一旁等着,幌子被她立在桌边,药箱放在桌子上。
少顷,几个修士穿着打扮的人簇拥着一人走了进来。被簇拥的那个人坐在木制的轮椅上,有位黑甲士兵将他推进待客厅。
江素随意一瞥,而后目光定在那位推轮椅的人,那是个黑甲士兵,俨然就是在城门口拦住自己问话的那位。
所以自己从进中都时,就已经被这位将军关注了?
他那时问自己是不是城中回春堂的坐诊医修,是不是就想确定自己是否是江水流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