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赖账吧,等我成亲都得是哪一年了?”
“那你想什么时候成亲?”
“我……我哪儿知道。”
阿辰结巴,刚刚的若绯莫名的温柔了几分。
“我还没遇到喜欢的人。”
补一句完整的话,捡一捡刚丢的脸。
“那阿辰,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薛紫夜问,她喜欢看热闹。
这道题阿辰会,他想过,他想找和母亲叶沐雪一样皮肤白净的人,最好是还能有和母亲一样医术高超,可以治病救人的人,他们站在一起,很般配。
“干净漂亮的。”
阿辰用词过于简单明了,以至于在别人心上灼出来的伤口格外疼痛,若绯难得温柔的看他,清淡双眼里眼波流转,只道是:“希望你早日遇到。”
若绯提杯举酒,庆贺着这一次的相聚,恭祝着又一年人间太平。
你会遇到的,而你已经遇到的,不是你想遇到的。
人多的时候,吃饭都是香的,几人吵吵闹闹半天已过,几杯酒下肚,若绯便又开始回忆初见阿辰的时候。
是什么时候?对了,是六年前啊,一个下雨天,暴雨如柱。
时花楼的姑娘都是很有辨识度的,她们的眉间上纹着鲜红的曼陀罗,因而即使她摔在泥里摔的狼狈也没人上前拉她一把,她是个风尘女子,没人愿意施以援手。
一身是泥的若绯和其他人一样在长亭避雨,熙熙攘攘间,突然有个少年拍她的肩。
“你衣服都脏了,要是不嫌弃你就换我的吧。”
是阿辰,阿辰一本正经,忽略了那天的大雨,其实每个人都湿透了,若绯更狼狈一点,摔了一跤身上裹满了泥,再就是单薄了些。按照若绯的性子她应该冷漠的拒绝,而那天,大雨为幕,这世间她突然看的模糊。
“好啊,谢谢哥哥。”
她其实比阿辰大好几岁,但她习惯了叫人哥哥,被叫哥哥的阿辰责任心爆棚,又脱了一件身上的衣服。
“你穿太少了,这件也给你吧。”
若绯展颜而笑,清晰的露出了眉间的曼陀,她看见阿辰一脸疑惑,透着清澈的愚蠢。
“你刚刚是不是摔花上了,都印在上面了,还是摔流血了。”
说着,又脱了一件衣服。
“这个也给你,擦擦吧。”
若绯心想,这个傻子,再脱就要光了。
“刚刚着急回家,是摔了一跤,不过头上这个是纹上去的,不是摔的。”
“啊,那疼不疼啊,挺好看的。”
说好看的人挺多,问她疼不疼的人唯有阿辰。
“当然疼啊,疼也要纹。”
阿辰不理解,既然疼为什么还要纹,少年的正义感立马在心里给若绯编排了一场被欺负的戏码。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揍他。”
少年义愤填膺的样子若绯看的入迷,开口编造了谎言。
“我家有个弟弟病弱,家里没钱,父母没办法,打算将我买给大户人家为奴,额头上这个是那户人家给我弄的,是标记。”
“……”
阿辰反应了一阵,找不到可以责骂的人,伸手掏出身上仅有的十两银子。
“这个给你,不够我再拿给你,你等我。”
说完,箭步跑进了大雨里,他一路奔跑,盘算着自己和苏易的小金库,又祈祷这场雨不要听,刚刚一时着急,忘记问姑娘的名字和住址了。
雨没有等他,若绯也没等他,阿辰苦苦担心了不少时日,直到偶然在在街上遇到莳花楼的姑娘,这才知晓眉间曼陀之意。他鼓起勇气,提着衣摆走进莳花楼,嚷着要见雨里的那个姑娘,那日若绯红衣轻纱露骨,于他人臂弯朝他款款而来。
“小弟弟,你找我?”
看着若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阿辰心知被骗,气结难纾。
“你……你还钱。”
看热闹的众人哈哈大笑,恍若听了什么大笑话样。
“小弟弟,到这里来只有给钱的,怎么还有往回要钱的。”
“她,她骗了我的钱。”
“谁,若绯吗?这可真是可笑,你问问,给若绯钱的谁还不是心甘情愿啊。”
“是啊,是,该不会是小小年纪要白嫖吧?”
大家都在笑话他,他不服气,杨起脸,骄傲的和大家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舒夜阁杨天雍的儿子。”
短暂的安静过后,爆发了更加猖狂的哄笑。
“舒夜阁的人啊,还是杨大侠的儿子。”
“哈哈哈,只怕该被打了。”
“是,是啊。”
舒夜阁,隽娘不能得罪,于是自掏腰包给了阿辰十两银子,想赶紧打发走,谁料,阿辰是个倔强的主儿,打翻了隽娘的银子,气急败坏的说:“是她骗我钱又不是你,等着,我回去叫帮手。”
阿辰回到舒夜阁后并没有回来,他丢了杨天雍的脸,被扬天雍关了禁闭。等他出来,气还没消,若绯的邀约先来了,这次,他带上了苏易和师姐。
若绯在天香楼招待了他们,很有礼貌的和阿辰道了歉,阿辰不接受,因为若绯不提还他钱,更可气的是,在若绯的一番描述下,苏易和师姐一致认为,送出去的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十两银子,一来二去,六年时间,大家都成了朋友,阿辰还是没要回来。这六年,阿辰从一个孩子心性变的成熟起来,从孩子变成了小大人,可无论他如何变化,若绯看到的始终是长亭里那个一本正经,对着曼陀问她疼不疼的小少年。
念念年年,念念不是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