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想借着这股东风抱上骨肉血亲,奈何孩子实在敏感,苏浅还未靠近,便又开始啼哭,向前的脚步不得不停,几番试探,众人终于明白,唯独薛紫夜可靠近。这个孩子,或是说附身在这个孩子身上的妖魔对薛紫夜有着什么样的情愫当下已无人深究,连日来终于有了一件好事情,至少不会再无休无止的哭泣,性命不再堪忧。
薛紫夜成了蓝氏的大恩人,上上下下感恩戴德,却也敬远如邪魔。十八岁的薛紫夜就这样和不到一岁的润晴被关在了无人可接近的小房子里,魔童精力旺盛,酣睡时候极少。苏易提着食盒坐在门口,静静听着屋里的动静,孩子咿咿呀呀,似是兴奋愉悦的,师姐耐心哄着咿呀的婴儿,咬牙切齿堆砌出来的耐心和温柔。
“宝宝乖……睡觉了好不好,再不睡我要打你了哦。”
苏易浅笑,明明师姐都还是个爱玩爱闹的孩子,却要耐着性子关在屋子里哄着另一个孩子,也真是难为她了。笑眼里时光疾走,苏易似乎看见了几年后的师姐,眉目浅笑,里面装着温柔缱绻,轻轻摇哄着怀里的孩子,孩子眉眼中有着他的影子,该是他和师姐的孩子。
过了许久,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小润晴睡着了。
薛紫夜如释重负,蹑手蹑脚的溜到窗口,腰酸背痛,满目疲倦,带孩子,真不是个好活。
“去屋里吃吧。”苏易说。
“不行不行,小家伙会醒的,到时又该折腾我了,就在这儿吃吧。”
薛紫夜懒散的趴在窗檐,拿出食盒里的馒头大口啃着,馒头已经有些凉了,她全然没有在意,一口又一口,满嘴碎屑。
“慢点儿吃,吃菜。”
“嗯”
“……”
一向如此,嘴上答应的乖巧,却丝毫没有改变。
苏易提着雪白的袖子抹去师姐脸颊上的碎屑,却不想惊到了手心上的贪吃人儿,薛紫夜再次轻巧躲开,笑开了:“当心被人看见。”
“无妨。”
还没收回的手又落了下来,师姐的脸已有些许苍白,透着微凉的气息,苏易忍不住的想要多停留一会儿,希冀着手心的温度将那圆嘟嘟的小脸染红,轻柔的揉搓,一粒一粒的白屑尽数落了下来。
薛紫夜嘴里的面团还未来得及吞下,模糊不清的又重复了一句:“让人看见怎么办?”
“那就告诉他,我是要娶你的。”
……时间停滞,世间万物皆已虚化,唯独眼前的人越来越清晰,这世间除了薛紫夜自己,再无人明白其中悸动,是三月淅沥小雨连阴后的春阳,枝桠吐新绿。
“这样的话?小师弟还是先说服师娘和阿辰吧,阿辰肯定是要咆哮好久的。”
薛紫夜打趣,师父师娘另说,若真有那么一天,第一个接受不来的一定是阿辰,他一定又会因为这份欺瞒嚷嚷着要绝交,真的绝交倒也不可能,只是需要花些心思哄罢了。
苏易全然不理会这些,他只关心一点,“那师姐愿意吗?”
“我想想吧。”
“……”
苏易不恼反笑,也许这才是他师姐会给他的回馈,现在的师姐,多少有些恃宠而骄在身上的。
此后,苏易时常会隔着窗子陪上师姐一会儿,可他太忙了,在药王谷和蓝氏来回奔波,憔悴的厉害。薛紫夜不忍心多占他分毫,说不上几句话便要催促他去休息。
苏易默然说好,出了门,却不曾离开。
唯月白倾撒而下,夜风似影,与人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