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不喜闹腾,在角落里端坐着,采薇坐在他身旁,低头说了句什么,两人就都展颜笑了。薛紫夜也苍白的笑了,眼睛停在采薇身上不断打量,她喜欢采薇的衣衫,海棠红映的漂亮的脸蛋酡红若醉,裙摆腰迹上还满是流苏涤荡,衬的灵气十足,她和苏易坐在一起,真是金童玉女。
低头垂眸,她的骄傲好像没了。
“师姐当真是觉得自己病的不够久么?”
沮丧间,苏易已来到了她身前。
“啊”,薛紫夜错愕,没听清:“什么?”
苏易无奈叹气,他的师姐脸色还苍白着,却就这样赤脚走了出来,薛紫夜也意识到着装的不得体,窘迫之下局促不安,脸色微微泛红,脆弱而破碎,苏易见状,哪儿还能说出丝毫斥责之话。
“师姐,回去吧。”
苏易要去抱她,病了那么久,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现在忽地就站在他面前,欣喜和满腔的爱恋还未来得及倾诉,怎忍心她再这般赤脚走在地上。
谁知,薛紫夜竟猛的往地上蹲去,摇头拒绝,苏易一愣,好气又好笑。这一下,薛紫夜用力过猛,再站起来时头晕眼花,摇摇晃晃的。苏易臂上用劲,胸膛抵在身后,她才不至于倒下去。
关上房门,苏易还是不由分说抱起了师姐,竟轻了这么多?薛紫夜疲倦至极,也顾不上多说些什么,再次躺回了床上,嘴里低低的呢喃着困顿。
很快,又没了声音。
恍惚间,好像就没醒过来一样,苏易还没说出口的担忧和顾念,也随着匀称的呼吸声再次埋进了心里。
又过了几天,薛紫夜情况稍微好转,杨天雍便张罗着要回舒夜阁。苏易被多留了几天,苏浅大劫刚过,他也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是心里,担心师姐担心的紧。趁着离开江都前的日子,天气尚好,苏易兑现承诺,拉着师姐逛了逛苏杭的街道。
苏易对江都一带了解的并不多,也算是瞎逛,走了很远,好在还真到了大集市,很久以后,苏易才知道,误打误撞闯进去的集镇正是名动天下的乌镇。
在这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薛紫夜终明目张胆的和小师弟十指紧扣,指腹相蹭,好像什么都回来了。
乌镇上形形色色的东西实在太多,别说薛紫夜,苏易都是眼花缭乱。不同的是,这次薛紫夜的眼里惊叹不再是吃食,而是翻阅着琳琅满目的法器。二人在一家灵器行驻足,这家铺面卖的灵器最为上等,师姐看中了一个手串,老板说是用黑尾狐的精气结魄而成,驱寒上物,薛紫夜很喜欢,二话不说就买了。苏易当然知道是卖给他的,倒也没拒绝,只是又拿起了一方帕子,帕子上绣了一只蝴蝶,尾巴是通红的。
“这位公子,好眼光,”老板一开口便是夸赞,眼神打量,倒也不像说谎,“您手上这个可是好东西。”
“怎么说?”
“这帕子上的蝴蝶可是会活过来的,绣蝶认主,还能吸食天地灵气,若养的好了,是上好的灵宠。”
苏易丝毫未犹豫,“多少钱?”
老板比了个手势,是手串的好多倍。
苏易买了,却没急着给师姐。
买完了东西,薛紫夜终于可以专心饱腹,挑了一大包栗子,自己吃,也投喂小师弟,栗子热乎乎的,香甜软糯,苏易很喜欢。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薛紫夜站在大街上伸了一个懒腰。
“好饱啊。”
“让你吃那么多。”
“小师弟,我们今天在外面住吧,好不好?”
“怎么了?”
“不想回去嘛。”
师姐撒着娇,苏易却并不买账。
“不行,阿姐会担心。”
苏易怕阿姐担心是真,更害怕师姐久病刚愈,如此折腾一天会不会又变的严重。
“那我们先去客栈歇息一下,晚点回去好不好?”
“……”
师姐的手已经轻轻挽了上来,一双眼睛闪着期盼的光彩,苏易真拒绝不了。最后,连是怎样走进客栈都是意识模糊的,稍微清醒过来时他已将师姐抵在门上亲吻了许久,想再进一步时又慌了神,他惦记着师姐的病。
“受的住吗?”
薛紫夜笑了,旖旎万千:“只要是你,怎样都可以。”
“我是说……”
“我已经好了。”
贝齿咬上小师弟水润的红唇,直截了当的去打消眼前人的顾虑,心里是欣慰的,她的小师弟在乎她的感受,在乎她的疼痛,这样就很好了,所以一切都没有关系。虽是极尽克制的温柔,可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加之身体未完全恢复,到最后,薛紫夜竟是难以自制的哭了起来。
苏易心疼,轻吻着眼角的泪水和薄红,一声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
哭够了,薛紫夜就笑他是傻瓜。
这一夜,他们终究没能回去,痴缠在一起耳鬓厮磨,述说着心底的爱恋,薛紫夜欣然承受,哭的泪眼朦胧。
第二天,薛紫夜回舒夜阁的时候,苏易出来送行,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天边的太阳已经露出了半张脸,吹过来的风也有了些暖意。
在这个离别的暖阳里,薛紫夜把手串送了出去,声音还有些喑哑:“要听话,别摘下来哦。”
苏易说好,心想他才舍不得。
薛紫夜又问苏易有没有听过“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听过,怎么了?”
“我不是很懂。”
苏易宠溺的笑,说:“等我回来教你。”
“好。”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过去的已不可挽回,未来值得努力,小师弟,不要忘记,也只是不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