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儿,我听狱卒说那位曹大人很欣赏你,你叫他把为父放了,我以后肯定守着你们娘儿俩过日子。”
虽在监狱,但褚文翰能打听到的消息并不比外面少,毕竟这群狱卒也曾是他手底下的,多少有几分香火情。
加上褚文瀚自己心里也打着鬼主意,还想着被救出去,平日里就更加注意这些消息了。
想到沈家那泼天的财富,褚文瀚那油腻腻的脸上露出一个阴险笑容,只要他把持住沈卉那女人,沈琅还不是乖乖听自己的,到时候沈家全是他的。
他自以为将贪婪之心掩饰的很好,却不知那双滴溜滴溜乱转的眼珠让人一看便知他在想什么。
褚赢还未做表示,另一边的王姨娘突然伸出肮脏的手抓向褚赢的衣袍,却怎么也够不着,表情更加狰狞。
“褚赢,我的盛儿是不是你害死的,你这个黑了心肝的贱人,你蓄意杀人,来人啊,把杀人凶手抓起来。”
褚赢满脸怜悯,
“王姨娘,我什么都没做,弟弟的死,你也心知肚明,何必往我身上泼脏水呢,我也才知弟弟被活活饿死了,等我派人寻了去,他的尸体竟是让人随意扔在乱葬岗,被野狗分食了,真是可怜。”
狱卒见褚赢如此表现,都觉得褚公子果真纯善,连姨娘与别人苟合生的野种弟弟都不记恨,还肯让他尸骨入土为安,王梅儿才得知此事,想到儿子尸骨无存,她心痛的晕死过去。
说这些话,褚赢内心并无波动,王姨娘也与原主的死逃不了干系,他答应过要给原主报仇的,他说到做到。
褚文翰自然也听到了褚赢所言,高兴的直拍手,
“哈哈哈哈,活该啊,这野种。”
褚赢瞥了眼狱卒,见他们站在不远处,耳朵尖竖起,显然在注意着这边。
他不得不把长袍撩开,微微蹲下,伸手掩鼻,凑近因为急切变得谄媚的褚文瀚耳边,
“父亲大人,哦,不对,褚文翰,抱歉,我忘了我们已经断亲了,您不要误会,我来此处只是为了来看看您过的有多惨,看到您如今这般模样,我就心安了,但毕竟您对我也有生育之恩,我替您求了情,死罪免了,您就和王姨娘好好的在蜀南安享晚年吧,我会把我和母亲的近况托人定期告知于您的。”
蜀南?那个瘴气之地?褚文瀚幻想终成泡影,气得站了起来,想如从前一样狠狠给褚赢一巴掌,却被木制栅栏限制了发挥,手臂狠狠撞在了牢门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孽子,你居然敢这样对你的亲生父亲,你这是大不孝你知道吗?”
狱卒见着褚公子被褚文瀚推了一个踉跄,接着他不顾监牢的脏污,直挺挺的跪下,脸上满是受伤。
“父亲,儿子只是一个秀才,并未授官身,已经是违背君子周而不比的原则为父亲徇私求情,免除了您的死刑,如此儿子已是羞愧至死,您再有其他的要求,请恕儿子无能为力,唯有在此磕头,直到父亲息怒为止。”
褚公子眼看着就要往这地上磕头,狱卒赶紧过来拦住他,心中感叹,如此纯孝之人真是世间罕见呐,都是县衙的老人了,谁不知褚文翰当时偏心褚盛的事,褚公子却半分不记恨生父。
几个狱卒狠狠地瞪了一眼褚文瀚,真是不知好歹,褚公子已经为他求过情了,他还要得寸进尺。
在安宁县做了不少坏事,鱼肉乡民,对自己亲生儿子,也是不慈,真是歹竹出好笋,褚公子生在他家,可惜了。
直到褚赢被狱卒扶着出去,褚文瀚还保持着那副瞠目结舌的表情,他手指微动,难道真是自己干的?
不对啊,他压根没碰到褚赢一根汗毛。
大儿子从小到大就不会耍心机,一直被小儿子欺负,在他看来,大儿子这是没出息,所以他这是被看不起的大儿子给狠狠摆了一道?
自己是不通文墨,但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褚赢的算计,这是踩着他亲生父亲扬名啊,褚文翰也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去。
褚文瀚顺了顺胸口,不行,他不能得罪褚赢,他始终是这小子的父亲,总能沾着点光的。
这一切都怪王梅儿这贱妇,蛊惑他把夫人和赢儿赶了出去,所以赢儿才这么对他,那贱人还和奸夫合谋把他害得如今这般模样,眼里凶光一闪,等发配去蜀南的路上,看他怎么磋磨这贱人。
褚赢出了牢门,见一个书吏正在门口对照文书,几个捕快听他指挥释放无辜的难民,陆陆续续的,瘦骨嶙峋的难民三两群的走了出来。
但直到书吏收起文书,他却始终没有都看到那群人,褚赢不由得问道,
“我曾遇到一群络腮胡子大汉,听说他们也是被冤枉入狱的,怎么没见着他们?”
书吏贼眉鼠眼的瞄了眼周围,他也想在这褚公子这卖个好,这才用细弱蚊蚁的声音在褚赢耳边叙述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