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皇宫静得可怕。
在黑暗中,一道身影穿过崇崇高墙,跨过灌丛,飞身而至。
待落地时的,稳住了身形,观察片刻,找准了方向后,向前奔至。
入眼是亮着烛光的屋门,缝隙紧合,在门的两侧贴着长条状的符咒。用墨水画的纹路中,金光闪烁间,忽明忽暗。山矾认出这符咒是可以限制人进出的。
既然明着进不去,那就只能硬闯。他伸出手,白光闪现,手心中竟然凭空幻化出一柄青色长剑,剑气外泄,挥动剑时夹杂着灵力,向着门外贴着的符咒重重砍去。符咒感应到灵力的波动,自动生成一个巨大的护盾,把袭来的力量又给弹了回去。手忙脚乱中山矾用剑去挡,可反弹回来的力量让人没有防备,直接把山矾的剑给打掉。
他的手松开剑后,被震的发麻。
屋内的人像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慌忙跑来,踉踉跄跄的踢翻了脚边的东西,掉落在地上时发出“碰”的一声。但屋内的人没有管,跑到门边后,焦急的向外问去:
“是师兄吗?”
山矾自上次归来时面见了人皇,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宫里,也这么多天都没和兰苕见面。到底是心里还顾忌着濡雨那件事。
这才几天不见,兰苕清脆如黄鹂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像是哭了很久一样。山矾心疼极了,她这个师妹自小娇生惯养的,磕着碰着就会让身旁的人胆战心惊,再加上人皇又宠爱她,哪里有过这般伤心之时。
他耐着性子哄她道:“师妹别怕,我再试一试,就算是会被陛下责罚,你既不喜这,我一定要带你出去。”
兰苕听闻他的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拼命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师兄没用的,这是父皇亲自下的护生符,是人族初建时祖神为护佑人族所画,没有父皇的口谕谁也打不开的。”
他还想再试试,却被兰苕的这句话给叫停住了手。可他的师妹就和他一门之隔,却不能见到,实属揪心。
“我去求陛下,陛下那么宠你,知道你在这过得不好,一定会收回成命的。”
兰苕急忙含住他:“不,师兄,你别走,我传信于你不是让你来带我走的。”
山矾不解,她都这样伤心了为何不肯出来。他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兰苕在屋内扒扶着门。因为这一次人皇下了死命令,谁也不许见她,不管她在屋内怎样的乱砸乱闹也没有人去理会。这才两天时间,平常神采奕奕的公主,现在却发丝有些凌乱,垂在两颊,遮不住她暗淡的神色。
她想起那天父皇刚知道皦玉姑娘被刺伤的消息,为了给国师一个交代,她从殿中被唤来,在那金銮殿上被要求给国师道歉,她显然是不肯,身份的使然也为了作为公主的尊严。可她看见坐在龙椅上的父皇,面露衰色,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她明明回来才没几天,那时候见到父皇还不是现在的样子,可为何这么短的时间内,父皇的身体能老的这样快?
她刚想开口询问,人皇便咳的不停,只得用眼神示意她,让她赶紧道歉。
兰苕心中绝望,可为了父皇她只得规规矩矩的向国师行礼。但谁知道国师竟然还腾鼻子上脸,道歉了还不够,竟然还让父皇把她关起来。
“公主德行欠佳,还是好生看管为好。”
她目光转向她的父皇,谁曾知晓,他竟会点头同意。
就这样,她就被一直关到现在。她以为父皇再怎么样也就做做样子给国师看的,可任她怎么闹,依旧是没有一点要放她出去的消息传过来。
她万分厌恶国师,甚至见到就恶心。国师鱼师青这些年祸乱朝纲不说,还欺压百姓。究竟是为什么父皇能够如此的信任这人,还把权势分给他一半不说,包括他看人的眼神,都邪气的很。
也许是父女连心,她感觉到父皇的状况并不好,可她哭,也只是因为,出不去,只能在这干着急。这里没有仆人,也没人和她说话,就连每日的饭菜也是送了就走,找寻不到办法。不过好的是玉佩还在,事不宜迟的传讯给了山矾,就有了今晚上的这一幕。
传讯之前她以为山矾不会来,前几天两人的交谈并不顺畅,加上这几天她也没和山矾说过一句话,可他还是来了。他的到来让哭泣的她,感到了一丝希望。
“师兄你能帮我去看看父皇吗?父皇的身体不好,我很担心他。”
山矾答应。
“还有,我觉得国师很不对劲,师兄你也多注意着点,如果遇到了什么危险,那就去……”兰苕很艰难的才说出了后面的一句:“去找元青姑娘帮忙。”
她说什么山矾都说好,兰苕拜托他的都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只要能让她不哭,让她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他忧心的神情浮在脸上,捡起了掉落在地的青剑,背对隔在二人之间的屋门,放缓了声音安慰道:“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安好。夜深地凉,多穿些衣,早点回去歇息吧。”
说罢,人掐着诀,化作一道金影,消失在了原地。
感受到了人的消失,兰苕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只不过这一次面上却是带着笑的,是喜极而泣。伏在门边的手收回,紧紧的摁住因那句话而狂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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