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谜亚星？”乌克娜娜一怔，顺着她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手指。
“是。”她敛下眉眼，“因为你爱谜亚星，所以你会后悔，后悔抛弃现在这个纯粹爱着他的自己。”
“……胡言乱语。”
不悦之感再次涌上心头，乌克娜娜沉了神色。
“胡言乱语吗……你果然还是不够了解你自己，或者说，不了解过去的你。”
“乌克娜娜”偏过头，从海面吹来的凉风拂起了她耳侧的短发，从那远望的侧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自然不会了解拥有这么深沉过往的你，我也没有任何资格去揣测和评判你的想法，但与之相对的，你也不能对我未来的决定言之凿凿。”
因为那一点微恼的情绪，她的嗓音低了下来。
海风再次拂过，牵起了眼前少女的嘴角。
“你和我，大概也只有这一点最为相像了。”
这带着些许感叹的话语，让乌克娜娜心底莫名一软，无论如何她们都是一体两面，没有人能比她们更加了解彼此心底最深处的想法了。
只是，她还是不喜这个自己在提起对谜亚星的感情时，那种完全出于理智的冷静审视感。
“或许你可以让我了解那些不相像的地方，”她向前迈了半步，“比如说，我爱的是谜亚星，而你心里始终有艾瑞克？”
“我的心里并没有这个人，”少女用冷淡的嗓音缓缓道出这句话，那漆黑的眼眸中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不惊，“从第七次心魔试炼开始，我心里的位置，就只留给爷爷和乌拉拉。”
“既然如此，又怎么会后悔？我爱谜亚星，这个事实，不会因为恢复记忆而改变。”
除非恢复记忆后的她依然被过往折磨，真的完完全全成为了过去那个只有仇恨和痛苦的自己，成为即便是这段时间的温暖也无法抚平伤痛的乌克娜娜。
少女转身看向她，乌克娜娜从这逐渐下移至星月戒指的沉静目光中，感受到了几分隐忍的疼痛。
“正因为不会改变啊，”她的声音轻了下来，“正因为爱他，才会更觉得痛苦，因为乌克娜娜始终无法抛下过去的一切。当你开始感到这份感情承载了太多的过往的时候，就会觉得放弃了能够纯粹爱他的这段时光，有多愚蠢。”
因为啊，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乌克娜娜”笑了，低垂的眉眼不知在注视什么，又好像放空一般什么也没有看。
“我把记忆丢在了不为人知的角落，强行让自己跟这个抛弃了我的世界和解，重新去和这个世界相遇，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单纯快乐的活着罢了。
“我没想到的是，命运还是把我带回了萌学园，但它好像又给我留了后路，让我第一个遇见的故人是谜亚星，他不会带给我痛苦，甚至能牵着我带我走向曾经深刻渴望过的美好未来。
“可这个假设的前提，是我可以纯粹地去接受他的感情，心无芥蒂地和他一起走下去。”
乌克娜娜感觉她的心好像在往下沉，“你不可以吗？”
少女抬眸看她。
“只有你可以，你是我为了重新接纳这个世界所做的最后的努力，而恢复记忆的我，是不可能放下过往，毫无顾忌地和谜亚星在一起的。”
那低沉的嗓音随着冰冷的海风一齐灌入乌克娜娜的耳中，她的眼眸缓缓低下，掐紧的掌心也渐渐松了开来。
“我明明劝过你，不要回来的。”
另一道陌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乌克娜娜一怔，转过身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红色制服，以及在午夜梦回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清丽容颜。
“乌拉拉——”她下意识地叫出了这个名字，苍白的指尖缓缓伸向了眼前人的面颊。
女孩脸上扬起一个甜美温柔的笑，抬起的掌心缓缓地覆上她的手背，“姐姐，乌拉拉希望你快乐，所以只这一次就好，答应我，不要想起来那一切，好吗？”
乌克娜娜望着她的眼眸，“即便……我也不能想起你吗？”
乌拉拉只是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我和爷爷，一直都在姐姐心里啊。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过往，永远都不会比亲身经历的记忆痛，所以我希望，姐姐再也不要感受到那份痛苦。”
眼角晶莹划过下颌的那一刻，乌克娜娜仿佛听见了自己心里传来了呢喃的呓语。
「既然已经重见光明，又何必再踏入黑暗之中。」
「可是如果，这是蒙着迷雾的光明呢？」
她闭上了双眸，任由脑中纠缠的思绪拉扯着她的神经，直到一张张满怀信任的面孔在漆黑空洞的眼前浮现。
欧趴，维多利亚，帝蒂娜，焰王甚至艾瑞克和小芙蝶……这些许许多多的人眼中，每一道看向她的目光，都不曾有过失望。
“我不能……这么自私。”
乌克娜娜猛地抽回了手，在乌拉拉微怔的目光中，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我也想过做一个只活在温暖和快乐下的傻瓜，不必为了那些经历过的痛苦绝望而神伤，但如果维持这个虚假幸福的代价是牺牲其他人的话，我做不到。”
乌拉拉望着自己被她甩开的手，许久之后，轻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