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确实挺准时的……”
刘队已经完全被何汐刚才的表现所折服：在他眼中何汐只不过是对着邓开升说了几句话，却能够让他情绪崩溃，主动交代罪行，这可是过去的他完全不敢想的事情——他仍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和另外两名警察走到床边，将邓开升围在中间，护住了何汐。
何汐刚从视线里消失，邓开升就又回归了此前的那种痴痴傻傻的样子，眼神浑浊的如同沉寂了数十年的死水。
“你可以开始了，”见邓开升终于消停，刘队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从现在开始你所说的一切都会被记录下来。”
“那么我该从什么地方开始？”邓开升如同刚才从噩梦中脱离，全身无力的躺在床上；眼皮被拉开到最大，盛满血丝的眼球空洞无物的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完全没有觉得刺眼的意思。
“先不谈之前的，就说你犯的事！你诱骗那些女孩，杀害她们的动机是什么，作案手段又是什么？”
“就是……一些自己的原因……”邓开升的眼中惧意更浓，脸上的表情里杂糅了各种情绪而变得扭曲，却又都体现着他的痛苦。
“别整这些花活，老实告诉我！”刘队看邓开升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同情，只有如同看垃圾一般的厌恶：“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先说孙怡的！”
“我，我和孙怡是上下级关系，平时接触的也多。”邓开升全身都在颤抖，把整张病床都摇得吱呀乱响，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我就是……觉得她好看，然后在日常工作中会对她做一些……比较出格的事情。”
何汐被刘队挡在了身后，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刚才那副样子完全是按照江胤的指示特意做出来刺激他的，现在回想起来就连自己都有点被吓到。在听到邓开升的回答后，只觉得一阵恶心：
“说是出格的事情，实际上都不知道龌龊到什么地步了。”
江胤在一旁没有做声，也冷眼看着床上的邓开升，手上仍握着那把黑色雨伞。他能够感觉到伞里的东西正在试图突破他的限制，甚至能够感受到她的不甘与仇恨。但他清楚现在还没到让她解决自己问题的时候，只能一直用实力差限制对方，以免造成犯罪嫌疑人在拘留期间意外身亡的后果。
“不要着急，我会让你出来。”江胤握着伞的左手轻颤着，身上的血色也在缓慢的流动：“现在还没到时候。”
“见色起意，然后呢？”刘队心里想的大概和何汐一样，把这句话写在了笔录上，脸上的嫌弃愈发难以抑制，声音也更加严厉：“你是怎么诱骗她的？”
“没……没有诱骗，”邓开升直起身子缩成一团，身体的颤抖更加剧烈，嘴都有些合不拢了；口水和鼻涕乱飞，好几次都险些直接落到刘队身上：“我是直接，直接的……”
刘队看到这样的邓开升也没有产生任何的怜悯之心，只是出于对方基本的需要从而甩给他了一条毛巾：
“把你脸上的那些东西给我擦掉好好说话，作案时间是什么时候？有没有帮手？”
“没，没有帮手！时间大概是在一周之前，我凌晨的时候就在孙怡家楼下一直等着。等到她出来之后就……”
“我知道了，”刘队心里有数后就直接记录在了笔录上，也不屑于问邓开升的情况。
“那么，你从最开始到现在，一共害过多少女孩？写在这张纸上！”刘队写完后丢过去另一张纸，不愿意与对方发生肢体接触。
“我，我不记得了……”
邓开升拿毛巾遮住了脸，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不知是他那已经微乎其微的良心还在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还是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太过不堪；全身露出在外的皮肤上都血管暴起，仿佛是在表现他最后的倔强。
刘队没空理邓开升的表演，转头向一边正做着记录的小警察投去询问的目光。对方愣了会后又从手上的一堆文件里抽出一张纸，确认了一下后就递给刘队：
“他给的时间还是太模糊了，没办法确定孙怡案的准确日期。”
“呵，怎么？现在怕起来了？犯事之前怎么就不想想后果？非要等到现在来后悔？”刘队脸上露出几分老练的笑容——对待这种人，他有自己的手段，懂得怎样在自己职责范围内让对方体会到最惨烈的绝望：“我们要的是你的配合，这样可以为你自己减轻处罚。”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邓开升一听到减轻处罚这几个字，原本空洞的眼睛中再次放出光来；这丑恶嘴脸的突然变化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不适，只有刘队还微笑着贴近邓开升，看似善意的提醒他：
“那你还记得孙怡遇害那天的一些条件吗？比如天气什么的？”
“记得！我记得！”邓开升脸上的恐惧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满是求生的欲望：“那天凌晨下着小雨，一直到日出才停下！”
“有了！”刚才那个年轻警察指向刘队手上那张纸，微微带着些激动叫道：“上周只有星期三凌晨下了小雨，也是到了早上才停的！我看看……是十六号！”
“那么她们的名字呢？现在你应该也想起来了吧。”刘队循序渐进，更靠近了一些：“还是一样，我需要你的配合。”
“我，我写下来！”
邓开升的手还是有些抖动，手铐叮当作响，惹得几人同时皱眉。
刘队拿起那张记录了遇害女孩姓名的纸条，表情庄重肃穆；而反观邓开升，他的表情似乎还带着些兴奋，在期待着刘队的回答。
何汐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张纸条，虽然没有看清，但光是那明显的黑色线条就足以让她眉头直跳：
“这种垃圾，怎么也配称之为人？”
另外两人脸上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恶心和厌恶，只有刘队还忍着没有发作，把纸条递给了一旁做记录的小警察。
“没错刘队，姓名和这几个月上面报下来的人口失踪案件都对得上！”
“那么，你在行凶后把她们的尸体运到了哪里？”刘队也不打算在这里问他的作案手段了，就看他现在的状态都回答不出来，何况局里搞痕检的那帮人可以给出更准确的答案：“是藏在了你名义下的三处房产，还是抛尸了！？”
“没有！在……在我的房子里，你们可以去查！南城区湾井小区13栋1303室！就在那里面！”
刘队仍是笑盈盈的看着邓开升，倒是把他盯得有些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