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能处理。”
“去医院。”江驰声音提高了几度,明显是在压抑着心间的怒气。
甄昕自知有愧,也不再反驳,点了点头,跟着江驰出了酒店。
路上,她给关欣爱发了个短信,“我去医院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关欣爱回,“好的,明天给你放假一天,你自己好好养伤。”
“谢了。”
甄昕收回手机,坐在车里,头一次安静得跟变了个人似的。
“怎么不说话?知道错了吗?”江驰手握方向盘,余光瞥向她。
本以为她不会再开口,谁料到,她深深叹了口气,轻嗤一声,似是在悲戚的自我嘲讽。
“我从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是错的,上学的时候,我一直受人排挤,不少女生经常找我麻烦,她们把我逼在巷子口,扇我耳光,说尽辱骂我的话,冬天会往我身上泼冷水,夏天会故意剪破我的校服裙子让我出丑,可即使是这样我都从未怕过,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因为我觉得没必要,很多事自己受着就够了,有多大的事呢?不是还活着吗?”
甄昕眼眶红了一圈,她努力地将泪水逼了回去,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般,接着道,“直到……你冲进房门的那一刻,我才惊觉,原来,在无数个校园暴力里,我是多么的希望当时会有个人如你般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在那片阴暗不堪的回忆里向我伸出一只手,让我紧紧握住,带我离开那场可怕的噩梦……”
女孩一直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即使额头上的伤口再怎么疼,也比不上她撕裂自己幼时的伤口来得痛彻心扉。
空气里,他的气息似青草的味道,又似一种不知名的香味。
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好似要将这一切的味道都吸入鼻腔,然后一个人久久回味……
突然间,眼前横空出来一只手,甄昕疑惑地望着他,不明所以。
“不是说需要一只手让你紧紧握住,带你走出那片黑暗吗?”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种矫情的话,虽说这种感觉十分陌生,但此时此刻他只想这么做。
在听到她说被一群女孩围住扇耳光的时候;在听到她说被她们冬天泼冷水,夏天剪裙子的时候;在她明明害怕难过的要死却还故作坚强,逼迫自己不流下一滴泪的时候……
男人的手就悬在空中,莫名地,甄昕竟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紧张。
他……是在害怕她拒绝吗?
怎么会?他这么好,好得让她再也看不上其他人。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她握紧了她的手腕,然后缓缓向右,一阵清风似地滑入他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
她故意将动作拖得极慢,所到之处,带来阵阵颤栗。
他本来只是想借她一只手握着,没想到她竟会与他十指相扣,这种感觉太奇妙太陌生,惊得他猛的一个刹车。
女孩的手很凉,柔软而又细腻,十指紧扣时,她的表情乖巧而又满足。
“老板,我可是很贪心的,得一想二,要握就握一辈子,并且必须十指紧扣。”
他没答,只是加大了油门开进了医院。
大致处理好伤口,甄昕便能走了。
临走前医生再三叮嘱,破了的地方不能沾水,饮食要清淡。
两人出了医院,甄昕打开车门,并未急着进去,她的表情认真而又庄重,褐色的眸子里映满了执拗,“老板,刚刚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女孩固执地站在门边,就仿佛他下一秒如若不回答她的问题,她便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一分一秒,对于等待的人来说都是难熬的,可她偏生要这样,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