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急着要签入一家经纪公司,嘉词的艺签本身便是一块大蛋糕。他又将时间卡得那样紧。
无论从哪方面看她似乎都没理由拒绝。
可是就这么坐在办公室慢慢等着,他等到完成了两份影视剧报价、一份商业报表。等到窗外的月亮都冒出头。
他愣是一个屁都没等来过。
·
沈吟汐接到沈母来从医院来的电话时,大概晚上八.九点钟。
打了一整天的电话,沈吟汐疲惫不堪,趴在图书馆的桌上补眠。
手机被调了震动放在上衣口袋,连续响了几遍一直未歇。
她胡乱从口袋里掏出,迷迷糊糊接起来,“喂……”
电话那边的沈母语速很急,音线里夹着哭腔,“汐汐啊!快来医院!快来!小浔……小浔刚进急救室!小浔刚刚发病了!”
沈吟汐思绪一停,原本还昏昏沉沉的神思立马彻醒,背后渗出一身凉汗。
……
匆忙赶到医院的时候,沈浔已经从急救室被推了出来,被送往ICU进行观察。
病房透明的观察窗微微反射着走廊刺亮惨白的灯光,沈浔躺在病床上,身上各处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床头上方的心脏监护仪划出一道道微弱的曲线。
沈母明显哭过,眼眶还是红的。看见沈吟汐,精神上才好像终于有了主心骨。
两个人等主治医生为沈浔检查完,跟随他到了医生办公室。医生才慢慢摘下口罩。
“沈浔已经脱离危险,放心。”
沈吟汐与沈母齐齐松了口气。
“不过……”
只是还未等两人完全松懈,医生随后又开口。
听见他话里有转折,二人的心里倏然又是一紧。沈母忙问:“医生,怎么了?”
医生顿了顿,找了个委婉些的说辞,“沈浔的病,不能再等了。”
“……”
“我之前给沈浔诊断,当时他的身体状况还能有一阵观察期,原本看至少是能挺到下下个月的,但没想到他身体过弱,右肾的衰竭也比常人迅速。
“目前他身体的其他器官已由肾炎引发了并发症,光用药剂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最迟下个月,必须要手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是他的家属,我还是希望你们好好考虑一下,早做准备。”
好像初春乍暖还寒天,一切都在欣欣向荣地发展。可却从天而降一场巨大风暴,将所有希望凝结成冰。
沈母僵硬站着,大脑似乎都变得空白,嘴唇微微发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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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办公室,沈母一直隐忍着的情绪终于像跟绷断的线,坚强也似抽根的瓦楼坍塌下来。
坐在走廊长椅上抹着眼泪,她忍不住低声呢喃。
“小浔这孩子,这命怎么就这么苦。
“才多大,就染上了这么一个病,偏偏还是在这个时候……
“要我说,就是我不好……他打小身体就不好,当时就没想过带他做检查。如果发现的早,又何必像现在这样……”
……
沈吟汐默默坐在一旁,不知该接什么话。脑子里只乱麻麻回旋着医生刚才的话。
小浔的病不能在等了,不能等不能等不能等了……
是,等不了了。
小浔的病等不了,而嘉词那边也……
心潮微动,沈吟汐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从通话记录里翻出一个下午刚通过话的电话号码。
目光停顿在那串号码上,沈吟汐开始砰砰直跳,犹疑。
·
宋嘉恒觉得,最近的江辞真的是脑子搭错了筋。
明明下午的时候还是心情愉悦满面晴天的,到了晚上,就晴转多云,台风十级预警。
这让刚说了“沈吟汐”三个字的他平白无故就挨了一顿损,末了还鸽了他早答应好的晚餐,一脚油门就回了半山别墅。
……还没等告诉他刚去取体检报告好像看见了沈吟汐也在医院。
回到半山别墅,江辞没吃晚饭,随意冲了个澡便窝进书房。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心里烦躁得不行。看见那手机尤其烦得厉害,一把抄起就想关机卸卡。
刚一拿起,却是手机铃先响起来。
看见屏幕上的“沈吟汐”,江辞的心里倏然漏了一拍。
他轻咳,先调整了一下呼吸神态,然后才故作无所谓地接起。
“喂?”
“喂,江总……我是沈吟汐。
“关于协议的事,我想我们可否再谈一谈?”
满心的阴霾像是真的被台风呼啦啦地吹散,江辞忽然感觉心情愉悦,嘴角都忍不住上扬起来。
所以,他终于还是等到了是不是?
“……江总?”
回过神,江辞十分简洁地“哦”了声,故作毫无所谓的语气,漫不经心说:“行啊。”
“明天下午三点,依旧半山别墅见,我们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