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笔,并且会在所有的“子”部分将那一横化为一个点避讳的,只有一家。
“她说她叫夏阳。当然,这名字是改过的,原本她姓什么,你应该明白吧?”
改过的姓,子横化点……
确认自己没听错,也知道自己没想错,立春猛然抬起头,鸡皮疙瘩与冷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冒:“太女,您想说……”
“我可什么都没想。再说阿娘都和我保证了,科举会发生什么,会闹出什么事情,都会与我无关。”
她是太女,去趟这皇帝才能搅合的浑水也未免太过。哪怕自家老爹不介意,可那多烦心啊?
笨笨的堂哥不干好事,她可是乖宝宝,不能和坏孩子一起玩。
“更何况姑姑说的不错,那些手段都太小孩子气,没个正形,旁门左道得让人看了笑话。”
贺璞当了二十年的皇帝,在他手上出现一个出了太.祖时期才有过的科举舞弊案,那可太有意思了。而且陈悦澜都那么提醒她了,她再不识好歹,也真是有点笨。
“山南几县,尤其是南阳已经有段大人出手,近年考核自然也会要拉一批人下来,再加上这一场科举,啧。”
贺澄本来伸了一只手进去把御史台拽进这个漩涡不许他们置身事外,本还想再看看后面发展,现在看来还不如立刻跑路,把剩下的活交给大人。
她堂哥贺濯是小孩,她更是小孩,就别掺和贺璞与陈悦澜明显是要杀人镇朝纲的大事。
“那您……”
“阿娘和阿爹要踮脚的凳子,我弯腰就能帮一把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她是太女,又不是皇帝。
吹了一声口哨,贺澄走去自己带锁的柜子前,沉默片刻后回到桌前写下一行字后盯住上面的东西,最后还是放去了烛火之上。
“太女?”
“阿爹可有空?”
“有,今日陛下与辅相都在甘华殿。”
“那帮我点灯吧。”
摊开桌上宣纸,用镇纸压好后贺澄慢慢再右上角落下第一笔,一字一句写得格外小心。
他们是父女,也是上下级,科考大事至少她明面上不能介入,暗地里上个密折倒是可以。
她相信贺璞一定会按照自己所想的来,然而什么都不说就继续这么下去,是她逾矩没理。
窗外繁星点点,偶尔夜风吹拂,飘起柳梢嫩芽又缓缓垂落,不发一丝声响。东宫的烛火燃烧了半宿,月至中天又缓缓便宜,贺澄读完最后一个字才恍然抬起头,听到三更天一慢两快的梆子。
“日过三更,平安无事——”
打更人的声音在寂静中传得很远,远到仿若有着淡淡的回声。贺澄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将写好的密折封好后打开宫门:“写完了,去上朝。”
“太女,现在是三更天。”
“怎么。”
贺澄将手往袖子里一拢,顶着初春霜风抬了抬下巴:“小朝会不允许迟到这点我知道,那还不允许我早起早到?”
“……”
那也未免太“早”了!!有哪个人是“早”了三个时辰等在那里的?
宫人听着这个“早起”,只觉得有万般话语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您这起得确实够早啊,都没过子时,就醒了?
“都平安无事打过更,就是第二天,子时早过了。”
“太女,您还是先歇息吧。”
“不了,先过去,我这次必然要排在第一个。”
熬一个晚上而已,她以前修仙也差不多是这样。现在大好年华,又是练过武能骑马的,身体素质基本就是她上辈子高三巅峰期。
不来修次仙,那真可惜了。
一步一步走在夜晚的长宫内,大庆的皇宫形状比较偏向长方形,总体来说并没有特别对称,但也足够皇帝一家子、再加上前朝朝会一宫二用。贺澄感受着吹在脸上逐渐开始变得柔软的风,抬起头瞥了眼漫天繁星再继续往前:“明日是个好天气。”
“是。”
跟在旁边的宫人不敢接话,只是应着必然不会错的声,让贺澄反而笑了笑:“怎么这么怕我?”
“并没有惧怕太女,只是不甚明白太女为何要连夜前往。”
不连夜前往等着,她怎么证明自己好像已经知道了很多东西,怎么证明她的“焦虑”,怎么能让她接下这一局的事情传出去呢。
眼角余光扫过周围的宫人,贺澄最后只歪了歪头。她一个字都没有透露,却又像是说出了很多。
站在小朝会的勤宁殿外,穿着正式又梳妆过的太女稍稍拂过袖口褶皱,面上含笑着站定在自己习惯等待的位置,扫过周围略显骚动的侍卫再敛眉收腹,完全没有任何疲惫的模样。
不过自己现在这个行为,叫什么?
思考片刻后贺澄稍稍调整了下重心,微垂下眼眸表情平静。
凌晨一点的长宫,又是难得的夜游,风景真是不错。
我亲爱的堂哥,你想见到,能见到这样的风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