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自开国以来,都是七天大朝会,三天小朝会。而科举则是定下主考官以后避免他们被收买或透题舞弊,便让他们居于宫内,直到批阅卷子结束后再回府。
张茵华一开始还有些叹息,但住在宫里大半个月,她也品出了滋味。住宫里好啊,自从住在宫里以后,自己上朝都不用特意提早半个多时辰起身,也不用晃晃悠悠坐着自家驴,连个早饭都吃不上就在宫门口喝北风。
看看御厨这手艺,包子皮薄馅大肉多,豆浆醇厚小米粥香浓,又有各类小菜解腻,她都恨不得年年当考官,就为了蹭这几天饭。
粥足饭饱后来到小朝会的勤宁殿前,看到已经等在那里穿着红斗篷的太女时张茵华惊讶了一瞬,走上前对着她打了个招呼:“太女今日来得可早。”
“张大人。”
对老婆婆行了一礼,贺澄没有什么困倦的感觉,精神反而愈加振奋:“您这几日吃的可好?”
“那是真不错。”
想到今日早上的小笼包,张茵华就忍不住咂了咂嘴:“而且地方也近,走两步就到了。”
“您舒服便好。”
瞥了眼开始陆陆续续到场的人,贺澄并没有避开张茵华,反而站在她身边对着来人点头:“几位大人也早。”
“太女。”
几人稍稍弯腰,看到两个人凑得近也不免开玩笑:“太女这是在和张大人说什么呢?”
“聊今日宫里的小笼包,十八个褶子,皮薄馅大还流汁。别的不说,肉馅鲜而不腻,又有香醋蘸着,要破个口子就是一包汤。”
张茵华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慢悠悠地开始吊胃口:“可惜,你们是吃不到咯。”
“……”
这老婆婆,怎么这么讨厌呢!
按住开始咕咕叫的肚子,等进了内场简单脱下外衣再拿了几个内里供应的包子,张茵华看贺澄几口甜豆浆下去又塞了三个豆沙包也有点傻眼:“您这是没用朝食?”
“吃的不多。”
她凌晨一点就跑来这里占位,到现在当然是饿了。
漱口后感觉胃里有了东西,贺澄已经将自己手里的密折让立春带去给自家亲爹妈,手上这本不过是装装样子。小朝会一如既往,她站在旁边听着各种各样的讨论,偶尔抬起眼睛看一眼坐在最上的贺璞,发现自家亲爹似乎有那么点心不在焉。
也不是心不在焉,而是他像是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以至于显得心思没有放在小朝会上。
“无事退朝”后走出勤宁殿,贺澄回到东宫小憩了会儿,才神清气爽地起身换衣。
“您又要去找赵学思?”
“那倒没有。”
简单绾好发后贺澄却是打开口脂盒子,慢条斯理地往唇上添了一抹红,对着镜子轻笑:“只是若不打扮一下出门,见到了喜欢看自己露怯的人,岂不是让他看了笑话?”
还有人喜欢看太女露怯?
立春敛目站在旁边,等到贺澄装扮结束后才抬起头,看着她那堪称是盛气凌人的模样叹气:“那您当心别把人气出个好歹。”
“立春姐这是担心对方?”
“不,到时候您因为气对方被陈相罚抄书再用双手开工,被训的反而会变成我。”
说到这个立春就忍不住感叹,她当初熬不过太女好奇左手写字是什么感觉,教了她左手用笔真是人生最大的失误之一。
装作没听见立春的抱怨,贺澄再度披上“陈静”的马甲走出宫门,坐在茶室里为眼前的女书生点了盘绿豆糕。
“这家甜点做得好,绿豆糕尤其。”
“多谢。”
并没有推脱,夏阳很是坦然地接过了这份甜点。然而还没等她吃完,就听到一句冷不丁的预言:“今年会有科举舞弊案。”
“咳。”
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给喷出来,夏阳惊恐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自称“陈静”的少女将手中折扇立起放在唇前,轻轻地点了点鼻尖:“而你,将会因为曾经旧事落榜。”
听到这个结论夏阳顿了顿,把嘴里的绿豆糕咽尽才像是释然般点头:“那您找到我,又是为了什么?让我继续这场舞弊?”
“那是大人们去解决的事情,与我们这等小人物无关。”
小人物?
看贺澄那副悠哉的模样夏阳本能地想反驳,然而话到嘴边却停了下来,反而神使鬼差地压低声音:“您是要我去做……要我回家?”
话不能说得太明白,意思到了便行。听到夏阳的回复贺澄很满意,她也同时听出了一点抗拒:“你不喜欢?”
“不。”
夏阳的表情很是复杂,同时对着贺澄欠身行礼:“我只是不明白为何是我?还有便是,为何要在这时候与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