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荧上下打量眼前的陌生人,这脸,这岁数,这衣服,这修为……
其实她脑海里有了一个答案,但十分不想承认。
灵烟累得大口喘气道:“师父这回怎么说?”
怎么说?
谢荧心想:毁灭吧!
正在谢荧盘算着要不直接遁了算了的时候,王安一脸惊愕地站了起来,说出了那个她不想听到的答案:“世子?!”
王安今天真的是活久见,先是一个女子看着光鲜亮丽的,为了抢几钱的碎银子当街打残路人;接着又来一个女子看着文文弱弱地,竟把城主世子给绑到丰延府衙来了!
别说是常在府衙门口看戏的群众,就连地上坐着的吴良友都看傻了。
王安又一拍抚尺,厉声道:“来人啊!把她们给我抓起来!”
“且慢——”
又是“且慢”,王安刚要呵斥,却见人群中挤进来一个颀长的身影,身着青银色锦衣,腰间系着翡翠玉佩,整个人散发着高贵不凡的气息。
那人走进府衙大门,众人看清来者是位年轻公子,眉眼如画,鼻梁俊挺,面容如若天上的谪仙下凡,让旁人都失了颜色。
当然在场只有谢荧知道,他可不是谪仙下凡,是大罗金仙下凡了。
谢荧看清来人,终于松了口气。
任容海看清来人,焦躁中又带着诧异。
灵烟看清来人……谁啊这是?
“王廷尉,此人是我旧识。”任疏宁朝谢荧那边扬了下下颌,云淡风轻道,“误会一场。”
由于要素过多,饶是见多了大小场面的王安也一时没有组织好语言。
挣脱了灵烟的任容海抢先嚷道:“容洲!她们是什么人?这怎么回事!”
“跟你没关系。”
任疏宁眼睛都没往任容海那边看一眼,低声和谢荧说:“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直接登门,会有人接应你的。”
谢荧尴尬:“这……我真不是故意的。那个人偷了我的玉佩,有点重要。”
任疏宁沉默两秒,问道:“确定是他?”
“确定,就是没控制好力道,把他腿打脱臼了。”
“嗯。”
任疏宁没再多言,目光落在了吴良友身上,幽深的黑眸看不出情绪。
“真是荒唐!你——”任容海想骂,但又碍于这么多人看着,于是生气地一甩袖子,气呼呼地去屏风后整理衣衫和已经歪掉发冠。
谢荧往后挪了几步,和灵烟耳语:“我不是跟你说,城主府的二世子,你怎么把他哥给……”
她突然明白了:“你以为我说的是吊儿郎当的那种二世子?”
“……”灵烟十分羞愧地点了下头。
两个世界语言不该相通的时候,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相通了。
吴良友也也傻眼了,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任疏宁走到吴良友旁边,单膝蹲下,伸出左手扣住了他的脚踝。
“你……你要干嘛?”这个年轻公子不知为何让吴良友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以至于他说话的声音都发颤。
任疏宁看着吴良友,唇角微扬,一脸人畜无害,弄得吴良友一头雾水。突然,任疏宁猛地用右手压住了他的膝盖,同时左手往上一抬。
咔吧——
“啊啊啊——救命啊!”
任疏宁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理了理袖子,说道:“站起来吧。”
吴良友脱臼的小腿被任疏宁硬生生掰了回去,疼得嗷嗷直叫,满地打滚。
看似孱弱的任疏宁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拎起了吴良友的衣襟,强行给他拽了起来。
吴良友龇牙咧嘴地勉强立住,正要去揉膝盖,一弯腰,衣服里掉出个东西,落地发出一声的脆响。
“你没偷,那这是什么?”任疏宁拾起玉佩,举到了吴良友眼前。
王安表情马上严肃了起来,外面围观的群众七嘴八舌。
“这……”吴良友满头是汗,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
但很快,他看清楚了眼前这块玉佩,立即变了脸色,矢口否认道:“这什么啊!你别唬人,根本不是这块!”
任疏宁手里拿的也是块白色玉佩,但形状和云纹佩不太一样,绳子和流苏也不一致。
“不是这块?”任疏宁淡淡道,“那看来你知道是哪块啊……”
听到这里众人也都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安回到案前坐定,对吴良友斥到:“大胆刁民,满口胡言,白日行窃还攀诬失主,杖三十!若还不从实招来,流放北荒。”
一听这话吴良友当即腿软,跪倒在地上,把转移谢荧玉佩给同伙的事情全都招了。
吴良友虽然是偷了谢荧的东西,但谢荧觉得自己也失手打断了他的腿,如果因为这件事改了一个凡人的命运,她又有点不忍。
也不知道三十杖下去人会怎么样,谢荧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见王安已经把令签扔了出去。
令签落地,谢荧自知她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还是不要横生枝节了。
任疏宁和王安点头算作告辞,又转身门外打了个手势,说道:“文竹。你来善后。”
“是。”
任容海大概是嫌丢人,已经从公堂后门离开了。
“走吧。”任疏宁对谢荧道。
跟着任疏宁走到大街上,谢荧终于笑了出来:“你这钓鱼执法也太损了。”
“不然呢,我还能调监控?”任疏宁不以为然。
“还有,这里没有二世子的说法。能继承城主之位的才叫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