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不看么?...我眼睛有点花了,咱们去别的地方逛逛怎么样。”
谢必安虽然嘴上回答着好,可时午分明见他注意力还是全在下面开演的戏剧上,心里乐得不行,分明就是爱看,还在这里不承认什么?
“很喜欢嘛?”
“只是编造的虚构故事而已。”
“但是有人编造这种故事,有人爱看,不是说明还是很多人向往得么。”
下面已经接近尾声,果然不出时午所料哪里有什么美好结局,只有心意相通的有情人不甘被世俗强拆,只能选择最决绝,也是最后的反抗。
不能同时生,但却同时死,于是两个人的命数便彻底分不开了,就连死亡都成了让彼此在一起的渡桥,外人又如何能再妄想拆散呢?
“而且啊,”她看着底下收尾的人群,喃喃自语道:“我其实有点羡慕。要是有人也这样愿意跟着我生生死死的多好啊。”
自己现在孤魂野鬼一个,生前身后事是一概不知。虽然混了个地府鬼差的名号,也有了几个可以交谈的好友,还有一个对自己看似冷漠实则爱护的上司,但前后皆是一片晦暗,毫无头绪。如果有一人能这样无论是生是死都一路相伴,那也太难得了。
何况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是么?世事无常,人心是最不可靠的,你怎么知道谁真的可信。”
“我倒觉得正是因为世事无常,所以就算片刻真心也显得更珍贵了。别总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嘛,兴许哪天真的能预见的,活的久了什么都有可能,你多大啦?”
被人直白问年纪着实有些冒犯,谢必安眉头一抽,不想理她,回头看戏。两个死人看着底下搭起的台子与活人演戏,真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却又好像和谐异常。
曲终人散之后,原先的演员下台,又一出大戏正要开演。
“还继续看看嘛。”她问谢必安,
下面换了新的曲目,时午瞅了几眼就突然想了起来。她这些日子,也渐渐回想起一些及其零碎的东西来了,比如自己特别喜欢吃炒莴苣,比如自己很怕山洞,比如记忆中模模糊糊的,说不清是什么的地方,她试图辨认,只能看到黑暗中隐约的怪石,还有其他一些,就比如现在正上演的戏剧的模糊剧情,自己好像在什么节日里挤在人堆中偷偷见到过。
“啊,我好像记得这个。”
“什么?”
“好像讲的是一个穷书生进京赶考的故事,路上被一个女鬼爱上了,然后那个鬼帮他考试还送他金子,后面是啥我忘记了...”
“什么,倒是会异想天开。”谢必安不屑地评价道。
“谁知道呢,也许真有过这种事情吧。真的有鬼这么大方嘛?”
“没有。少做梦。”
“没有就没有,训我干什么!”
“我没——”
谢必安话说了一般,后面凑上来个人问“这位小兄弟,下面在演什么呢?”
越来越熟悉也就越来越看得透对方的行为习惯。时午明显感觉谢必安神色一凛,周身紧张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不知。”
如果是公务所需,谢必安并不很有这样的情况,虽然他也从来不是健谈的人,可一旦下了工,面对不熟悉的人便会如此,好像一种本能抗拒接近。这可真是奇怪。
对方被这一股冷气逼退,讪讪地摇着头走了。时午忍不住发问:
“你真的那么讨厌和别人说话吗”
“不是讨厌。”谢必安好像还想再说什么,但终究没能开口,只转移话题道:“该走了。回去吧。”
“好吧。”见他的确是对眼下这幕戏没有任何兴趣,时午应允着,为了防止被人察觉,及其迅速地抄小路离开。只不过在路过镇上市集的时候,她看着远处那些喧闹人声与来回的人影,还是感到一种格格不入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