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米花姐姐和姐夫一起回来了,进门时候姐夫拎着从超市买来的食材,白忍冬看了一眼,说:“姐夫是吧,快请进。”
姐夫:“我去下厨,听说是妹妹点名来尝我的手艺的。”
干妈:“我帮你。”
姐夫:“妈你歇着就行了。”
干妈:“哪能呢,来者都是客,让你一个人忙前忙后我也过意不去。”
干妈和姐夫一边说话一边走进厨房。
米花跟白忍冬在沙发上坐着,白忍冬静静摸着猫的毛,现在猫也应该是人类八九十的岁数了,越来越不爱动,算是高寿了。
白忍冬看了看米花姐姐的肚子,还是平平的,应该是刚发现怀孕。
米花也注意到白忍冬在看她,她以为白忍冬在看自己的新美甲,小女孩都喜欢这种。
米花展示着美甲给白忍冬看,说:“这是今天上午我俩查出来怀孕,他马不停蹄带我把原来的美甲卸了,其实我也能理解美甲有一些材料对宝宝不好。我还有点生气,正想跟他说怀个孕我都不能做自己了,结果他说带我去一家专门给孕妇做美甲的店重新给我做一个,然后中午带我吃了火锅补偿我。”
白忍冬两只手轻轻摸着米花的手,说:“好看。”
白忍冬看了好久,看到眼睛有点湿润,她又重复了一句好看,然后站起身说:“姐我去换个衣服。”
米花:“去吧去吧,一会儿尝尝你姐夫做的菜。”
白忍冬:“欸。”
白忍冬换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出来,姐夫和干妈正在往桌子上端菜。
干妈:“正想叫你出来吃饭呢,快来。”
一家人在饭桌上坐好,白忍冬摸了摸这张桌子,显得这么拥挤这么小。
米花夹了笋到白忍冬碗里,她说:“快吃呀,看什么呢。”
白忍冬:“没什么。”把笋吃进嘴里。
白忍冬仔仔细细尝着每道菜,每道都吃了几轮。有一个胡萝卜炖牛腩,白忍冬也吃了好几块胡萝卜。
干妈还奇怪地问:“才多久没一起吃饭,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胡萝卜了?”
白忍冬笑得一脸阳光明媚,说:“姐夫做得太好吃了。”
干妈:“确实,我们忍冬从小就不喜欢吃胡萝卜。”
白忍冬:“姐夫做饭这么好吃我就放心了。”
米花:“他啊,就是抓住我的胃了。”
姐夫:“好吃的话我有空就给家里做。”
干妈:“好,好。”
白忍冬吃过饭,在家里歇了一会儿,说:“我出去一趟。”
干妈:“晚上吃鱼香肉丝,用给你留饭不?”
白忍冬:“不用了,我在外面吃。”
白忍冬在废弃的烂尾楼顶坐了一下午,当太阳渐渐落入地平线的时候,白忍冬张开双臂,夕阳给白忍冬的身上镀了一层金边,真暖啊。
她编辑了最后一条消息:神佛不会在意我的生死,但我猜你会。
没有按下发送键反而摁灭屏幕那一刻,白忍冬的心就突然安定下来了,这是她用一整个青春换来的答案。
她可舍不得破坏别人的家庭,就这样默默的一个人离开恰好。
白忍冬微笑着,转过身,向后退了一步,面朝太阳,拥抱太阳。
几秒过后,楼前的空地上开出一朵血色的花,在白忍冬纯白的棉袄上,铺展成金银花的纹样。
几个小时后有来这里摸黑捡钢筋棍的人,他远远地看到地上有个东西,走近打着手电一瞧,是个尸体,他吓得惊叫一声,哆哆嗦嗦摸出手机打电话报警。
要是白忍冬知道她把别人吓到了,估计又要愧疚了吧。
十几分钟后警察到达现场。
又十几分钟后警察通知米花和干妈认尸。
干妈听到消息后晕了过去,姐夫带着干妈去医院,米花一个人去警局。
米花颤抖着手揭开面前的白布,看到白忍冬那一刻米花泪水决堤。她怪她自己中午没发现白忍冬的异常,她的忍冬一定是确保她幸福了,才决定离开。米花撕心裂肺地哭着,“姐姐不要幸福了,你回来呀。”
第二天一早,白忍冬去世的消息被各大平台转载。
人们大多是可惜一个才女香消玉殒,也有一些人并不理解。
“白忍冬自杀了,赚那么多钱还自杀?”
“就是啊,傻不傻啊。”
……
屏幕另一边的余笙看着这些字。
“忍冬啊。”他叹了口气,要是可以他真想捂着白忍冬的耳朵,希望她别听到这些声音。余笙当然明白白忍冬为什么要这样,她的骄矜,不允许她相信的爱情是这样的结局。
他后悔了,他也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早知道他就不故意说池昭昭的好刺激白忍冬放手了。
早知道他就勇敢一点了。
余笙翻箱倒柜找到白忍冬给他的布条和荷包,他捧在手心里失声痛哭,他拿过打火机,点燃这两个东西,他知道白忍冬很珍视这两个东西,可是这么宝贵的东西他却丢进抽屉里落灰。
荷包内心塑料袋裹着香灰和一张小纸条,他不顾烫手伸手打开,纸条上写着“余笙,祝你平安。”
不求你大富大贵,只盼平安。
他中奖了,但过期了。
余笙灭了火,打车去到庙里,他之前一直觉得这些是封建迷信。
他跌跌撞撞冲进庙里,跪在蒲垫上,求佛祖保佑把她还给他。
可是没有用。
他们就像同一纬度里的两条线,在平行时相交,变成两条并驾齐驱的星轨,在再次快要相交的瞬间,向两边狠狠分开,从此遥遥无期。
余笙张张嘴无声流泪,这一次,他没有笑。
余笙来到白忍冬之前站立过的废弃楼顶,望着地上警察用警戒线围起来的案发现场,发了消息给池昭昭:你还可以有很多选择,可是她只有我了。
夕阳西下,余笙仿佛看到厨房里咕嘟咕嘟地炖着他煲的汤,猫就懒洋洋地趴在猫爬架上。突然门被钥匙打开,白忍冬张开双臂笑着说我回来了。
余笙转过身,向后倒退一步,虚幻中抱住白忍冬,就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绽开的皮肤,翻滚着天上血红的晚霞,浇灌出一朵艳红的忍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