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以接受自己的贫穷与邻居的富足，并且对此无动于衷，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他们承认打破皮埃塔的一只花瓶就要被送去战场的刑罚，而且不认为那刑罚过于沉重。
“他们唯利是图，他们又安于现状，他们放浪形骸，他们又不畏生死——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从来都没想过有什么不对！”
船夫说得兴起，谭翼和丽莎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
终于等到船夫住口，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船夫与其说是在向二人解释有关忘川的事情，不如说是在发泄心中的怨气。
谭翼已经猜出，这个船夫很可能跟先前的老人一样，也是被困在了这里，经年累月后，成为了这个血腥之塔第七层世界的一部分。
不过他对船夫的过往并不感兴趣，甚至对沙无尊统治下的裂隙世界的秩序也不感兴趣。
他的目的只是寻找永生的人。
为了不让船夫继续把话题扯远，谭翼果断趁着对方住口的间隙插言道：“那个，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要寻找传说中的‘永生的人’。我曾听说，那些人在江的对面，但我不确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我想，你可能知道一些消息。”
船夫并没有因谭翼打扰他的演讲而有什么不快，很快回答道：“永生的人？当然知道。不过你们找他们做什么？”
谭翼双眼陡然放出异彩，激动的心情几乎抑制不住，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去。尽管如此，说话的声音依然有些颤抖：“那……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灰烬之都。”船夫脱口而出。
灰烬之都……这不就是先前那名老人嘱咐二人去往的地方吗？
“灰烬之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距离这里有多远？”谭翼问道。
船夫指着天边的江水道：“顺江而下，半天光景。只能乘船，否则永远也走不到。”
对于船夫声称的不乘船就永远也到不了的说法，谭翼有些将信将疑。
正常来说，这种说法纯属屁话。
但是在这里，在这个有些诡异的血腥之塔第七层的异世界，谭翼觉得有些在外面不合理的事情，在这里未必就不会成为可能。
“坐吗？”丽莎征询谭翼的意见。
“坐！”谭翼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他和丽莎都会游泳，就算在小舟上出了什么意外，也不用太担心。
最重要的是，他手中还有定向传送卷轴，只要让船夫把小舟的行进路线靠边一些，他和丽莎的安全都有保障。
“既然你们决定了，”船夫抓住竹竿站了起来，“那么就上船吧。”
小舟载着三人，在苍茫的天地之间缓缓远去，仿佛人们记忆中，那个年幼时追寻梦想的自己，消失在阴郁无情的世界尽头。
“船夫，灰烬之都里，有很多人吗？”谭翼问道。
从开船后，先前一直有些话痨的船夫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没觉得有什么话可说了，还是因为要努力撑船，不想分心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