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觉出什么,大牛悄悄问:“悠哥儿是要去山上吗?”
常去山上的人颇是无奈摇摇头,又按了他肩膀,轻声说道:“别胡说。”
大牛可不乐意了,随即一手叉腰,昂着头说道:“女郎特意给悠哥儿买了一个馒头,你可不能白吃女郎的馒头。”
“……”
他不仅吃了,还吃了两个。母亲说是女郎买给她的。
“可不许胡说。”
吃了白食的人又拍了大牛脑袋。世人对女子多有苛待,女儿家的清誉是要紧事。
偏这头傻牛仰着脖子,鼓着没有肉的脸颊,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本就是。女郎原先只给我买了馒头和豆浆,我想留一个给二妞尝尝。她说是我提醒了她,婶婶也没有吃过,如果我都吃了,她就给婶婶和二妞也买一个。”
“所以你就吃了。”可真好哄!
他颇是无奈,伸手从枝条摘了颗桑果。
“也没有……”大牛原本很是占理,想到那女郎最后两文钱,又小声嘀咕,“我知道女郎把婶婶给她的钱都用了。”
说着说着,小少年又理直气壮眨巴眨巴龙眼核一样的眼珠。
“可女郎又忽然多了六文钱。嘿……我知道她有钱,就说如果她也给悠哥儿买一个的话,你一定会抓兔……唔……”
悠哥儿将颗桑果塞进这个嘴里没把门的小子口中。若不是看大牛和二妞饿得厉害,他怎么会送只烤兔,一送还送出麻烦来?
大牛瞪着比桑果还黑润的眼珠。哼,不让人说话就不说,干嘛塞他吃桑果?
女郎是这样,悠哥儿也是。
“我听说,那日,她被你家牛惊着了。你细细说。”悠哥儿又摆着个温和的笑。
大牛很会看人脸色,又道:“那你抓兔……”
话未完,脑袋被捶了。
可傻牛不依不饶,“那你带我去,我自个儿抓!”
“你先说。”
大牛重重叹气,小黑脸满是忧愁,“女郎给叔公买完酒就只剩下两文钱了。女郎好是好,就是不会过日子。要是我,就只买半……”
脑袋又被捶了。
吃着西北风,操着大管家的心。
悠哥儿把手搁他脑袋上,语气幽幽,“还说不说牛的事了,不说我回去读书了?”
“说,说……我等会儿还有事问悠哥儿。”大牛嘿嘿直乐,拉开了盖住眼睛的长袖,将那日的事说出。
“那天,我和二妞就牵了大黄去吃草。我去捡柴,叫二妞看着牛。柴没捡好,二妞就喊我,说大黄跑了。我们追上去时,女郎就在柳树下睡觉,大黄就直直冲过去,她就吓着了……”
“且等等,冲过去是?”
“就冲过去。”
“怎么冲的?撞哪里了?”
“这样,我把你当女郎,你把我当大黄,你站着不用动,我冲给你看。”
“……好。”
悠哥儿揣手站着,气定神闲等小黑牛冲来。
且看大牛把篮子放地上,往后退了老远,右脚还学着牛踢踢泥面,一鼓作气,闷头冲向他。瞧他跑动真不慢,悠哥儿刚想侧身绕开,大牛自个儿往旁边一倒,眼睛一闭——
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