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医官看到华睿朗如往常一样进医护所的时候,心里不知怎的就咯噔了一下,他忙着处理手上的病患,眼睛却开始不停偷瞄着华睿朗的动静。
华睿朗在医护所转了一圈,没看到舒遇晴,心下纳闷,转身向宋医官走去。
“小将军,您来啦!”宋医官向朝自己走来的华睿朗点头示意,后背正一颗颗地冒出汗珠,他甚至能感受到汗珠从背脊滑落下腰际的轨迹。
“白青在哪儿?”
他的语气似乎一无所知,宋医官大着胆子仔细看了看华睿朗的表情,他面如止水,看不出甚情绪,宋医官明白即将迎接一场狂风骤雨,心下先给自己做了些心理建设,这才开了口:“小将军,你不知道吗?白青今日上午离开了军营”。
“你说什么?”
宋医官听出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尽量语气平静道:“白青今早来向我辞行,已经走了大半天了”。
“他有说为何要走,要去哪里吗?”华睿朗的嗓音明显大了许多。
“禀小将军,未曾,不过他和广济堂送药材的一起走的”,宋医官小心观察着华睿朗的神色。
“广济堂?确定吗?”
“十分确定,今日上午广济堂几辆马车来送药材,白青接收药材后,就和广济堂的人走了”。
看着华睿朗的脸色微动,宋医官赶紧垂首。
静默半晌,华睿朗问道:“今日新增了多少病患,都是哪些营的?”宋医官暗暗松了口气,给华睿朗介绍起今日医护所的情况。
宋医官兀自说着话,华睿朗看着他的嘴唇翕动,却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脑子里似突然没了信号,没有了任何反映,又似一团乱麻,似乎塞满了许多物什,却乱糟糟的理不清楚,心里如骤然被射中一箭,箭头深深扎进心脏,却暂时看不到血,剧烈疼痛的感觉慢慢发散全身,每一块肌肉因此而疼得抖动。
见宋医官的嘴唇不再开合,华睿朗道:“恩,好,你们也辛苦了,做好防护”。
宋医官奇怪地看着华睿朗,他刚刚问华睿朗,病患增加始终没有减少,医护所不日就要住不下,后面怎么办?怎么华睿朗没听见似的。不过,他没打算再问,他本以为白青离开这里,小将军如往常脾气会骂他们一通,现下这样挺好。
华睿朗一阵风般来到舒遇晴的营房。他环顾四周,房间里陈设和昨日相比毫无二致,只是她的痕迹消失无踪。书桌上的镇尺下压着一张纸,他疾步走过去,拿起细看。
耀之,谢君所为,永铭心间。同行千里终须别,伏愿君安康永宁。
似扎在心脏的箭头猛力拔出,鲜血汩汩流淌,他只觉心脏出现一个大窟窿,既空落落的难受,又疼得发抖,手中的薄纸似有千斤重,无力拿起,他扶住书桌缓缓心绪。
落霞满天,夕阳的秋光似给万物披了层金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