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澜,你到底是不是来救我的?”
“理论上来说…?”我迟疑的拧着眉思考了下,才道,“本来是的…?”
“那你现在后悔了?”颇有一番兴师问罪的意思,他正站在“人间”前,这么问我。
能看见他身后樱花开的正盛,活着的人们在那里嬉笑,满是烟火气,让人留恋极了。
但似乎他还是不在意那个世界…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时候,都要死了,还在询问一个想要杀了自己的凶手,这些东西…?
哪怕心中困惑,哪怕这个太过年轻的自己钻牛角尖的折磨了自己。但也许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处。
“不,不是…?”
有些可怜的瞧着他,我舌头都捋不直,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措辞,才继续回复。
“我不希望你死…”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他立刻道,明明语气很平静,但我总莫名听出了一种笑意和恶趣味的感觉。
不太对,这种时候不应该很严肃吗。
我认真的看了他两眼,瞧见那唇角忽的向下弯了,这才有些安心的…被忽悠过去了。
思考他的问题,年轻人就是老实,只好弱弱的低下了头,又捏了捏自己的衣服:“…我在寻死…”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要自己一个人下地狱,而不带上我吗?”
“等…不是…”
手忙脚乱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我逼迫自己冷静的呼吸了两下,对他一本正经的说:“但是大人,我亲爱的大人——你还有人生,你未来过得会很好!”
甚至本硕连读,还能写出《我的草神干妈》这种文章。不像我,我只能烂在地里,要写也只能写《论如何熬死自己的好基友们》。
他有些气笑了:“那又如何?”
“叶春澜,你不会觉得那些神之心什么的比你重要吧?”
少年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十分嫌弃的看着我给自己说急了,然后掉金豆子。
他游刃有余的从口袋里摸出缝着瓣樱花的手帕给我擦了擦,又随手把帕子一扔,好像很嫌弃的样子。
转头,散兵叫停:“别哭了。”
我乖乖应声“好”,强忍泪水,比哭还难看…这也成功让少年人头疼了。
他终是无奈的笑了,放软了语气,像是在哄小姑娘一样的拉住了我的手。
从未出现过的温柔表情在他的脸上绽开…很奇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安心了下来,似乎什么委屈都可以告诉这个人一样。
指尖被他捏了捏,他轻声道:“你真的相应命运这种东西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本来是不信的。但后来,一次又一次,一生又一生…再坚韧的心也碎了,我没有理由坚持自己。
看见我的反应,他倒是轻笑了声,对我道:“其实我也信命运,从诞生起就信了。”
“无论是流浪又或者是坠入深渊…不过也迷茫过吧,但无所谓这些。”
“那些无聊的前尘旧事早就该被遗忘了。嗯…就像巴尔她说的,须臾也好,大胆去追求就够了吧。”
平静的话语在耳侧轻轻的响起,柔和又温暖,在耳廓留下有温度的笑…
周围的世界已经迈入了黑暗。
实质上而言,我的眼前已经一片恍惚,难以分辨东西,此刻更是像一个瞎子一样,在混沌无光的世界里静静倾听这声音。
“叶春澜…说实话,原来你是会被困在回忆里的人吗?不管是身为魔神,还是身为我的随行官与继任者而言…”
“这可真不像话…”
话落之时,指尖的温度突然消失了。
他松开了我,而我就茫然的孤身一人站在原地里,在缄默的黑暗中…与死亡一同徘徊。
心中落寞的情绪还未发芽,就被一只手用力一拉,掉进了那带着股奇异花香的怀抱。
“是不是已经看不见了。”他在我耳侧问,发觉我不知该不该抱他时,他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猜他心底在说,如果可以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就好了,毕竟难得看我吃瘪。
但我也听见他道:“把手给我吧,小吉祥草王和巴尔都要等着急了。还不走你就真的可以留下来陪那群冒牌货们过年了。”
在内心默默吐槽他们不是冒牌货的同时,我也叹息了一声。
——铭记者铭记一切,所有人都活在我的记忆里,以这种方式得以永生。而背负这样愿望的我,却想要在此刻走向沙恒。
“…我是不是个胆小鬼啊。”我难过的道。
他捏了捏我的脸颊,似乎非常中意这个时期还有一点点婴儿肥的脸,毫不在乎的道:“胆小鬼吗?也许吧。”
听他这么一瞬,我越发的难过。
可下一刻,他又要我睁眼。
乖顺的照做,我却又猛的惊住了。忙不迭的去拉那个往意识深处中走去的少年,对他重复到去了那里就再也不会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