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盛有工作在身,他没法在金城邮局久待。
走前,他问何蓁蓁:“嫂子,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带给谢团的?我可以帮忙转达。”
不等何蓁蓁搭腔,他又笑哈哈的打趣了一句:“嫂子要是不好意思也可以写封信让我带回去。”
何蓁蓁最烦写信了。
上回在海市邮局给谢持写信,她绞尽脑汁,也就写了两句话。
估计谢持受到信时,心里是相当失望的吧!
而失望累积多了,喜欢就会被磨损。她还没跟谢持结婚呢,还没顺顺当当的成为西北人呢,决不能消磨掉谢持对她那点浅薄的喜欢。
何蓁蓁谢绝了齐盛的好意。
倒是王英,她找齐盛帮忙传话了:“小齐,麻烦你转告我儿子,我们错过今天的班车了,得十五才有车去沙都。”
王英其实已经发了电报,只不过电报地址给的军区那边。
她担心儿子没在军区,错过了电报,所以才让齐盛帮忙传个话。
齐盛却道:“婶儿,还等什么十五啊,你们直接跟我去沙都呗!我还以为你们是有其他事儿要在金城办呢,原来是错过了班车啊!”
能够早点让儿子跟蓁蓁碰面,王英自然是乐意的。可是……她看向有邮局标志的大卡车,有些犹豫的问:“这是公家的车,我们搭车不太好吧?”
齐盛不以为然道:“这有啥的,邮局的卡车只要没装满,顺路带几个人都没啥大事儿。”
王英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卡车司机,以及另外一个抱枪卫兵,小声问了一句:“你领我们搭便车,司机他们不会告状吧?”
“不会!”齐盛摆了摆手,“婶儿,你就放心吧!司机巴不得有人搭便车呢,这样他也能挣包烟钱。”
王英听懂了齐盛的暗示,当即去邮局附近的供销社买了两包大前门,全塞给了齐盛。
齐盛直呼多了,还问:“婶儿,你咋买红双喜啊?买包大前门就足够了。”
大前门才三毛五,红双喜得七块呢!
两包红双喜那相当于金城普通工人一个月的薪水了!
“我们三个人,坐客车去沙都差不多要九块钱呢!我买包红双喜咋地了?”王英不觉得自己买贵了,更不觉得自己买多了,“另一包嘛,就给你!今天要不是你,我跟你嫂子就得等到十五才能动身去沙都了。”
齐盛本还要推脱,便听见王英嗔了一句:“这烟你要是不收啊,我可不好意思喊你去招待所帮我们搬行李了。”
随后她又指了指何蓁蓁裹着纱布的手,说:“你嫂子伤了手,拿不得重物,得请你帮忙。”
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齐盛哪能再推拒啊?
他收了烟,然后喊了两个人一道去招待所帮忙搬行李。
大约下午四点,他们便离开了金城。
从金城到沙都这条官道是由沙石铺成的,相较那些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不知道有多平坦。
何蓁蓁还记得她远嫁中原时,也是走的这条路,颠簸了大半个月,瘦了一大圈,原本合身的嫁衣都松松垮垮了。
如今这卡车,不仅走得快,还一点都不颠簸。
真好啊。
相较于何蓁蓁这个古人,何远对卡车就不怎么满意了。
倒不是他坐惯了座椅柔软的小汽车,而是怕娇生惯养的妹妹受不住卡车的简陋。
他坐在卡车车厢里,忧心忡忡的想:“副驾驶位那么窄,也不晓得蓁蓁休息时,会不会不小心压到受伤的那只手。”
不清楚何家家境的齐盛说:“远哥,你放一百个心吧,副驾座宽敞着呢!歪着睡觉肯定是没问题的。”
何远很是心酸道:“歪着睡觉会落枕的,要不喊司机停车,让我妹妹到车厢里躺着吧?”
边说,他边打开了行李箱,从里翻出了一条极为厚实的毛毯。
齐盛在金城的百货大楼里见过,这种毛毯要卖五十块钱,还得有特殊票。
何远随意的将昂贵的毛毯铺在了卡车车厢里,还嘀咕了一句:“蓁蓁从来没睡过这么简陋的‘床’,也不晓得她躺久了会不会腰酸背痛。”
齐盛:“……”
此刻,齐盛才意识到什么叫千金大小姐。
同时还有些操心,嫂子这么娇贵,这么讲究,看见不修边幅的谢团后,真的不会嫌弃吗?
他不知道谢持这会儿正在剃头修面,还跑到沙都最大的供销社里买了几罐雪花膏。
谢持挖了一大坨雪花膏,将这白色的霜膏往脸上擦。
为了确认自己有没有抹匀,他还对着新买的镜子照了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