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团!”院子外传来李兴国的声音,谢持立马将新买的铜镜塞进木盒中。
等到李兴国这讨嫌鬼进来时,谢持已经摆起了臭脸。
谢持不耐烦的问:“你怎么又来了?”
李兴国没立马答话,而是顶着谢持的脸打量。沉默许久,他问:“谢团,你这脸该不是抹了雪花膏吧?咋个恁白啊?”
谢持如炸毛的猫,当即横了李兴国一眼说:“放屁!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用什么雪花膏?!”
李兴国不信。
他们军区的男人,个个都过得糙,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雪花膏。
就连他也是娶了媳妇儿,被媳妇儿缠着买了几回才晓得的。
谢持媳妇儿还没来呢,就晓得雪花膏是什么玩意儿了,那必然是他买过用过了啊!
李兴国啧啧啧了几声,问:“谢团,你还记得以前有个医疗兵,让你拾掇你这张脸时,你是咋说的不?”
不等谢持作答,李兴国就装模作样的摆出一张臭脸,说:“大老爷们儿拾掇脸做什么?我又不靠脸打仗!”
学完谢持当时的反应,李兴国又忍着笑问:“谢团,打自个儿脸,疼不?”
忍无可忍的谢持骂道:“滚你妈的蛋!”
李兴国没滚,还笑哈哈的打趣:“谢团,你为了小姑娘拾掇你这张脸,怎么还不让人说了?有本事你邋里邋遢的去接小姑娘啊!”
谢持踹了他一脚,警告道:“再说一遍,她还不是我媳妇儿,别他娘的瞎叫,会坏了小姑娘的名声。”
李兴国看着谢持那张凶恶的脸,心道:谁会晓得这张土匪脸底下,生了君子骨呢?
他们不少人在参军之前是个无所事事的街溜子,他们身上的硬骨头都是国家教出来的。唯有谢持,十四五岁进军营时,就有铮铮傲骨,正直如松。
“谢团,”李兴国喊了他一声,难得正经道,“甭紧张,那小姑娘肯定会是你媳妇儿的!你可是咱们军区最靓的爷们儿!”
谢持没接这茬儿,转而问道:“你不是在招待所照看梁嫂子的三个儿子吗?你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提及这事儿,李兴国立马道:“谢团,我看你这屋挺大的,能不能让梁嫂子一家暂住一晚上啊?”
梁嫂子原本住在家属院,是梁营长的媳妇儿。
不过年前,梁营长执行任务时牺牲了,按照规定,梁嫂子得带着儿女返回原籍地。
先前大雪封路,上头就没让梁嫂子立马搬。
现在不怎么下雪了,也就让梁嫂子搬出来家属院了。
李兴国正好要去金城办事儿,上面就安排他送梁嫂子回家。
最近的班车是明天,所以李兴国就安排梁嫂子,还有她两个女儿,三个儿子住在招待所。
这几个小孩嘛,又比较亲近,死活不愿意分开。可梁嫂子一个人又顾不来五个孩子,李兴国想帮忙,可他总不能跟个寡妇独处一室吧?他媳妇儿晓得了,得闹翻天。
所以李兴国想着让梁嫂子他们住到这边来,他和谢持一道,也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谢持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行!这是给何蓁蓁准备的房子,她还没住呢,哪能让其他女人先住进来?”
李兴国:“……”
也是求人办事儿,李兴国没喷谢持瞎讲究,他说:“就住一个晚上,小姑娘不是明天中午才到吗?那时候梁嫂子都在汽车站等车了。”
还说:“总归是梁建军的老婆孩子,咱们得帮衬一下。”
谢持反问:“老子给了三个月工资,这还不够?”
梁建军牺牲的时候,军区的人或多或少都给他家属捐了点钱。
谢持捐得最多。
李兴国梗了一下,说:“你当帮帮我,成不?她家那五个娃儿,非要凑堆住,还特别闹腾,梁嫂子顾不来。我一大老爷们儿,总不能跟梁嫂子住一个屋里吧?”
谢持给了他指了一条路:“锤一顿,那几个小子就老实了。”
李兴国:“……”
他咬牙切齿:“揍烈士家属?我是在这儿过不得劲儿了,急着退伍啊?!”
谢持嗤了一声道:“那就少管闲事,她管不过来的时候,自然会动手锤那几个不听话的。”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房子不借!
李兴国骂了一句:“你他娘的怎么就恁讲究呢?!”
谢持扫了一眼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子,说:“将心比心。若是何蓁蓁给我准备的房子,我还没入住呢,就有其他男人先住过了,那我心里肯定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