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崖停下手中动作,疑惑道:“你不记得自己之前做过什么了?”
唐颖低着头不说话,洛清崖说:“你喜欢上树抓鸟下水摸鱼,前几日还险些从树上掉下来。东边的湖泊水太深,我和阿钰不许你去那里抓鱼,你答应的虽好,但转眼就偷偷溜去。等阿钰发现你时,你已喝饱水沉到水底了。”
唐颖心道:原来这身体的主人是落水淹死的!
阿钰腿上的布条已全部解开,洛清崖接过唐颖手中的软巾,指着房中软塌道:“我今夜无暇给你赶狐狸,你就在那里睡吧。”
白棠影摇了摇头:“我不困。”
洛清崖蹙眉,看起来很不耐烦:“你若休息不好再发高烧,我可没工夫照顾你。”
唐颖知道自己不该在此时惹他,只能听话的去软塌上休息。
刚躺下的时候,唐颖还有精力看着阿钰和洛清崖,但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她便因大病初愈身体虚弱而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唐颖被洛清崖不耐烦的声音叫醒:“起床吃饭”。
唐颖不敢赖床,她本打算起来洗漱,但转头便看到了门外的一座高山!
原来这屋子位于山脚下吗?
唐颖被眼前的高山吸引,她走到门外,发现那座山离这处房屋不过百十来米。高山和房屋之间的空地上,分布着几块被小径隔开的田圃,田圃中种着成年人膝盖高的绿植,那些绿植的顶端,正盛开着紫色的花。
花朵太美,唐颖忍不住上前细看,那花的花瓣形似百合,但又不似百合那般花片单薄,那些紫色花瓣层层堆叠着,被层层花瓣簇拥着的黄色花蕊上,一只蜜蜂正在采蜜。
她想伸手碰碰那花,但尚未触及花瓣,就听到洛清崖冰冷的声音:“这花有毒,你不戴手套就去碰,你不要命了?”
这花有毒?
唐颖被吓的后退了几步:“我忘了。”
看她被自己的几句话吓到,洛清崖有些意外,他看着唐颖,眼中满是探究的意味。
唐颖被他看的发毛,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打算说点什么转移洛清崖的视线,确定洛清崖道:“跟我来。”
唐颖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仍是立刻跟了上去。
转过身才发现,木屋的后面,也是一座高入天际的山峰。
原来这里不是地处山脚下,而是位于山谷之中!
“提醒过你许多次了,玩闹随你,但不准踩到那些药材,你忘了吗?”
洛清崖不快的声音打断了唐颖的心绪,唐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胡思乱想间,竟踩到了那些绿植。
这些开着紫花的漂亮植物,竟然是草药吗?唐颖忙后退到草药田之间的小径上。
到了离阿钰休息的房屋足够远的地方,洛清崖停下了脚步:“说说看,为什么一场高烧,竟能让你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唐颖正打算编个好说辞,又听洛清崖说:“志怪小说中有夺舍的说法,你高烧一场后,做事言谈都和之前判若两人,这与夺舍的症状倒是十分相像。志怪小说中还说,若人被妖怪夺舍,只需将肉身在火中烧一烧,就可以把占据人身的妖物驱赶出去。”
“我不是!”唐颖立刻反驳,她不怕死,却怕遭受大火焚身这种酷刑。
洛清崖一边吓唬她,一般观察她的反应:“白棠影的父亲是鬼医离垣,白棠影自幼跟离垣学习医术,怎么会连常见的龙胆草都不认识?”
白棠影是这个身体原主人的名字?那些开着紫花的药草叫做龙胆草?
唐颖试图辩解:“高烧烧坏了我的脑子,有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高烧烧坏了你的脑子,也让你换了心性么?离垣宠溺白棠影,将她养的喜欢闯祸又不听管教。”洛清崖弯腰盯着她的眼睛:“而你言谈举止与她大相径庭,你不过是病了一场,就变如此反常,不是夺舍,那是什么?”
那双眼睛十分深邃,如有妖法一般摄取了唐颖的神志,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唐颖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被喂了吐真剂一般,身不由己的如实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夺舍,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烘箱爆炸炸死了我,等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进到这个身体里了。”
洛清崖蛊惑人心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在另一个世界,是什么身份?”
唐颖眼中泛出泪水:“我只是个普通的打工人,我父母在几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父母去世后我由小姨照顾,除小姨外,我再没有其他血亲了。”
听她说完,洛清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被拍打的疼痛让唐颖清醒了过来,察觉到自己方才无意识的有问必答,唐颖一阵后怕:“你会催眠?你对我用了催眠术?”
“催眠?这个叫法倒也贴切。”洛清崖方才用的,是可以控制人心智的独门心法惑心诀。
但洛清崖不提这心法的名字,也没有质疑唐颖说的身世之事,他说:“你记住,被你占据身体的这个孩子,叫做白棠影。”
“我叫唐颖,唐门的唐,新颖的颖。也许是名字相同,所以我才能借她身体复生。我占据了这个孩子的身体,那这个孩子呢?她是陷入沉睡了,还是已经没了?”
洛清崖看向不远处的湖泊:“阿钰把她从水里捞出来时,她已经断气了。就在我们以为她已经身死时,她却忽然有了呼吸。只不过,这死而复生的不是她,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