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舒钰问的这般直接,白棠影心下一沉:大师父啊,我特地瞒着小师父此事,你怎么什么都对他说了?!
说出这些话时,连舒钰面上的表情几乎不变,还是那副带着温柔笑意的模样,白棠影知道,若此前自己的感觉不错,那连舒钰此时正在克制自己的情绪,这种压抑和克制最是伤人,白棠影不想与他多聊此事:“小师父,你与大师父都不是擅长医术的人,也许山谷外有医术圣手呢,你与大师父随我们出谷,我们找信得过的大夫给你调理身体,好不好?”
这提议倒与洛清崖此前的提议一样,连舒钰道:“我只是旧疾犯了,不妨事。离垣此前留下了医治我旧疾的药方,我只要按那药方熬药来吃就没事。这次旧疾发作,也是我此前大意,没有按时用药引起的。”
白棠影并不信他的话,她看着凤弦阁的眼睛,诚恳道:“小师父,那就当是我求你,你随我出谷一段时间可好?小师父有我父亲留给你的面具,只要小师父带上面具,谁也认不出你来。”
不等连舒钰拒绝,白棠影又道:“凤弦阁恰好认识一位易容高手,她做出的面具十分贴脸,带上后就算近距离的细细看,也绝对看不出一丝破绽。凤弦阁说那位易容高手很是可靠,可以请那位高手给大师父做一副面具,这样的话,大师父也可以随我们出谷,而不用担心被外人认出来了。”
连舒钰理解她的苦心,但白棠影却不知连舒钰的担心:此前谷中采买的事情一直由连舒钰负责,这十几年来,洛清崖一次也未出过山谷,他们会如此安排,是因为二人不敢确保永远都不会被外边的人认出来。若连舒钰被仇人认出,他若不敌仇人,那也不过一死罢了。但若让人知道自在山庄的前庄主和十二楼的副楼主隐居在一处,那自在山庄恐怕要落下个勾结魔教的名声。
若是这样,连舒钰纵然身死也难以瞑目。更何况,出谷之事太过冒险,他的仇人无非是十二楼的余孽,而洛清崖的仇人,恐怕要包括大半个中原武林的正派之人,既如此,他如何能为医治自己的病,而将洛清崖置于危险之中。
但若他一人出谷,将洛清崖独自留在谷中,也并非可行之策,因为他二人早被那对能活死人的连心蛊而牵绊在了一起,他们可以短暂的分开,却不能长时间分开,若长时间分开,种在二人体内的蛊虫会躁动伤及宿主。
白棠影不明白连舒钰的这层顾虑,洛清崖却看得清楚,是以这十几年来,他从未提出过要出谷。他这样做,一方面是他对山谷外的世界并无兴趣,另一方面也是顾虑连舒钰的担忧。
如今白棠影提出让二人出谷,无论是从哪方面考虑,连舒钰都不会答应的。
他对白棠影笑道:“棠影,此事你不用再提了。不如说说你的事情,你对自己的婚事是如何打算的?”
又回到了这个话题上,白棠影本打算让两位师父见证,给自己和凤弦阁办一个简单的成婚仪式,但她顾忌连舒钰的身体,便临时改了主意:“这件事,等出谷后再说。小师父,我们去看看他们做好饭了没有,好不好?”
用过午饭,白棠影又单独对洛清崖提起了让二人出谷,他们为连舒钰找大夫治病的事,洛清崖说:“这件事急不得,还需要我慢慢劝劝他才行。”
两人在谷中住了十几日,每日与连洛二人聊些江湖闲话,白棠影以为洛清崖能够说服连舒钰,但十几日过去,连舒钰的态度毫不松动。
而白棠影这时的孕吐反应却越来越严重,连舒钰这才知道她已有孕数月,他见白棠影如此,哄骗道:“我和你大师父虽略通岐黄之术,但却不知怎么缓解你的难受。不如你先随凤弦阁出谷,等孩子出生后,我和你大师父再出谷看你,这样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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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舒钰给出的承诺,从来没有不履行的,白棠影信了他的话,便与凤弦阁出谷。
往返山谷太过劳累,等二人回到梅林之后,白棠影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才让身体状况稳下来,那时孩子已经六七个月了,凤弦阁索性让人另外建了屋子,让大夫长住梅林中,以便随时为白棠影看诊。
又过了一个多月,孩子平安降生,白棠影却因受损太严重而昏昏沉沉的睡了十几日。
等她恢复的差不多后,孩子早已习惯了乳娘的奶水和照顾,凤弦阁顾忌白棠影的身体情况,便继续让奶娘照顾孩子。
白棠影的身体慢慢好转,也慢慢有了照顾孩子的精力,但她看着那个孩子,总是生不出太多亲近感觉。
白棠影以为自己与这个孩子相处的时间太多,所以才无法生出强烈的母爱,但等孩子一个多月时,她的身体已完全恢复,和孩子相处的时间也远比之前多,但她仍是生不出亲近的感觉。
白棠影初为人母,不知这感觉是否正常,但她无人可问,便只能将这种奇怪的感觉压在心里。
她对这孩子虽然生不出强烈的爱意,但仍是尽心抚养他,她以为自己对这个孩子已足够用心,但孩子两个月的时候,忽然发起了高烧。
凤弦阁请了十几个大夫为这孩子诊治,但这孩子仍是断断续续的发烧,就在白棠影几乎要被孩子的病情折磨的崩溃时,凤弦阁找来了一个白须白发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