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给自己取的新名字,我现在是一只可以任意飞行的小鸟啦)
林安安的眼泪不自觉的落下来,她从没觉得这样愤怒过,但这股怒气又不知该朝谁发,只能憋在心口,哽在喉咙。命运为何会如此愚弄一个人?几次毁灭她的希望。她应该是一只快乐的小鸟自由的翱翔在天空,而不是在黎明的前夕,孤独的躺在冰冷的河水中。生命又为何要如此残忍的对待她?她在世上最亲近的人---她的父母和丈夫,他们只顾着为了路费扯皮,没人真的为她难过。
她最爱的妹妹还满怀希望的在等她,而她却永远的留在了异国他乡。她刚拥有欣赏青山绿水的心情,就永远的离开了人间。林安安还没来得及跟她冰释前嫌,还没来的及教她写出一篇可以赚钱的文章......
从看完信,林安安就处于一种不真实的状态中。她经常时不时跑去后山的果园,期盼二丫还坐在她常坐的那颗树下,见她出现便像往常那样笑着问她:“我们今天学什么?”;又或者一转身二丫从树林里走出来,调皮的说:“哈哈,故意吓你们的,我只是藏起来啦。”;又或是能突然再收到一封远方的来信,信上说自己已经安定下来了,不久就会回来接三丫。
这天,吃完午饭的林安安照旧溜达去了果园,远远的却真的看到二丫常坐的位置上有人,林安安一瞬间十分狂喜,快速冲过去,轻声喊了句:“二丫!”
“安安姐”
那人转过身,是眼睛通红带着哭腔的三丫。她这几天一直没有去竹林,也没出过家门。虽然那天在派出所民警的面前,迫于无奈李二花还是出了一半的路费。
但这几天她一直在家发脾气,一想到路费就心疼的直骂二丫:“死丫头个扫把精,死了也不死远点,还要老娘掏钱接回来,她咋这么金贵!”。并且也不许三丫哭,见到就会连她一起骂:“每天丧着个脸给谁看?哭什么哭!你爹娘还活着呢。”。三丫在家待的太过压抑,今天又实在太想姐姐,就忍不住来姐姐最喜欢的果园看看。
“她明明说好要回来接我的,说话不算话!骗人!”三丫表情愤怒地咬着牙说。
林安安没说话,走过去把她揽在怀里。三丫身体僵住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紧紧抱着她嚎啕大哭。林安安抚着她的后背振作起来:这是二丫最放心不下的人,既然收到了她的嘱托,那就要担负起这份信任,悲剧发生一次就够了。三丫的哭声渐渐小了,林安安摸摸她的头:“二丫说希望你跟我学识字,把她没有学完的知识学完。还有竹荪,你知道吗?最早种菇的想法还是你姐姐提起的。三丫,姐姐向往却没办法做到的事,我们一起努力做到好吗?”
“好!我会努力学习的,替姐姐过她说过的好生活。”三丫擦干眼泪,坚定地说,“安安姐,我绝不会再哭了。”
回家后林安安情绪好了很多,林絮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些天她很担心林安安,但又不知道如何劝她,便只能默默的看着,暗暗替她把竹荪照顾好。看她情绪缓了过来,才跟她说起了竹荪的情况。
“现在培养料上已经长满了菌丝,细土也在太阳下面曝晒过了,傍晚就打算把它盖上。还有什么别的要注意的吗?”
“土面上再盖一层竹叶,再搭上半米高的塑料布就行了。”
......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二丫的事好像已经渐渐被村里遗忘。有新的家长里短占据了人们的话题,就连林安安的生活也在不时的农忙除草、每日的竹荪巡视和空闲时间的教学活动中平静下来。
一进入六月,林安安平静的生活有了波动——竹荪要准备采摘了!但在竹荪真的成熟可以采摘之前,林安安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屋外看一看天气。
竹荪的采摘非常注重气候。最好是在雨后的清晨或者阴天,且必须在早上七八点钟左右就开始采摘,一旦上午十一点之后,还没采摘完,竹荪就会变黄蔫掉。林安安把种菇的过程观察到的比较细心的几人组成了采摘组,兰花嫂子是组长,三丫是副组长,她们俩带着四个细心的小姑娘。
原来的培育组和堆料组,也分别重新安排了工作内容。每位组长和副组长各带一队,共分4队。培育组年轻心细的小姑娘们,也被安排去进行采摘。堆料组的,大娘大婶们则要看情况决定,负责竹荪的采摘及采摘后的烘焙晒干工作。如果当天天气比较好,牛婶就会带着几位婶子们,把采摘下来的竹荪摊在竹筐上。晒谷场上拉了一排排架子,就是用来晒竹荪的。碰到当天天气不好的时候,就需要几人在单独空出的屋内烧起小火,慢慢用低温烘烤竹荪。
6月5号一早,林安安见天气阴沉沉的,顿时高兴的跑回屋里,叫醒林絮:“阴天了!”。林絮骨碌一下爬起来,抓起一件外套套上,两人朝竹林跑去。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在栽培坑上的塑料布一看:暗红色的菌蛋上长出了一柄柄洁白的竹荪,他们带着军绿色的菌帽,像刚刚登台表演的少女,头微微低垂,摆好了起手式,姿态优美的等候音乐响起,好将收拢在侧的洁白“纱裙”飘逸的转开。
两人被着美丽的景象震撼住了,一面满心兴奋,一面不知怎的还有点想哭,都屏住了呼吸并不敢出声。两人对视一眼,又小心翼翼的把塑料布放下。拔腿就往村里跑,等跑出了大概100米左右,终于忍不住欢声大笑,林絮一边跑的飞快一边喊:“出菌啦!出菌啦!快来摘竹荪吧”
等众人聚集完,林安安连忙先给他们做采摘培训。等培训完毕,大家便有条不紊的按照安排,开始进行采摘。各家各户的孩子也都使唤上了,手脚粗糙的小伙子们被使唤着,运送竹荪;姑娘们则有的帮母亲照料家务,做好后勤工作;有的被安排在烘培屋里,递柴烧火;再小一点的孩子,那也是有活可干的。“去后山捡柴”,伯娘大手一挥说。
六月的天气温渐高,烘焙屋中央升着柴堆,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几位婶娘额头布满了汗珠顾不得去擦,只专注的用手不时地翻动竹荪。
从这天起,整个村子彻底活动了起来。
竹荪破蕾开裙一般在凌晨,必须做到随开随采。为了不耽误竹荪的采摘,各个组长都积极要求从凌晨就开始排班。毕竟,竹荪的菌裙一旦散开,就要立马采摘。哪怕晚两个小时,它的质量都会下降一个品级。他们可不想白白损失这么些收入。
林絮主动要求守凌晨十二点到早上2点的班;兰花嫂子便说:“我们年轻人能熬夜,我们守早上两点到四点的”;伯娘照顾牛大娘的身体,抢先说要守4:00到6:00的;牛婶感激的笑了笑说:“夜里辛苦你们,那我就多值一小时的班吧,早上7:00到10:00,这段时间都由我来吧”;花婶这组便负责竹荪的烘焙工作。
林安安跟着各个环节盯了几天,见众人都渐渐上手,没什么可操心的了。便去与林大伯商量后面竹荪的销售问题。现在还不允许私人买卖,林安安对商业方面也不是特别了解,只能凭着小说里学来经验,让林大伯去找公社问问。
公社那边的领导也被问懵了,他们只负责农业、人口管理和思政教育这类的问题。不要说商业活动了,就是镇上的供销社也不归他们管啊。连国营饭店的食材都是农场供货的。还从没哪个生产队单独过来说要做生意让他们出面的。况且竹荪这东西除非山上捡到了,当地也没专门买来人吃啊。林大伯只能蔫蔫的回来了。
这就是观念的差异问题了。在林安安看来,竹荪营养价值高,既能补气养阴、清热利肺,还能防癌抗癌。但在当地人看来它就是个比较少见的应季菜而已,价格离谱还不能扛饿。真有这钱,白面猪肉不香吗?等想明白这点,林安安也有些挫败:别人穿越咋就能瞬间适应,干啥啥顺?自己光一个观念问题就重复碰了无数次壁。郁闷归郁闷,村民已经花了这么多心血,不能真的白白浪费掉。既然公社不行了,那就只能自己上了。
只是还没等林安安想到办法,昨天林大伯找公社被拒的事,不知怎的传开了。
“安安姐,竹荪不能卖了吗?”三丫一路从家跑过来,气喘吁吁眼神担忧的问。
“不是本能卖,是公社没有途径,需要我们自己想想办法。”
“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别担心,我会去找朋友问问看的。”林安安只能勉强安慰她。
大概也看出了林安安的压力,三丫不再追问,反而还安慰她:“你也别急安安姐,我相信你会找到办法的。”